“那,那你,那他,”钟嘉乐反而成了语无伦次,“他知道你是谁了吗?”
郁澜古怪地看他一眼:“知道了啊。”
“那他还没——”钟嘉乐刚提高了一点声音,见有人看过来后又立刻怂得压低了嗓门,“他什么反应啊?”
“嗯……”郁澜顿了顿,在思考要怎么编。
“哎,你不要灰心,”钟嘉乐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我哥那个人吧,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不太好相处,但其实还不错的,你只要跟他说这段时间都是你照顾的他,他应该就不会生气的……”
钟嘉乐想了想,还生怕郁澜无法自己应对,干脆说:“这样吧,过两天我陪你回去,等他恢复一点,我帮你跟他给你说好话!”
郁澜:“…………”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钟嘉乐,最后很真诚地说:“你也是。”
“啊?”钟嘉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也是个好人。”郁澜非常诚恳地表示。
“哎,我俩哪跟哪啊,我肯定要帮你的!”钟嘉乐听了不觉有异,还非常上道地表示。
是个好人。
但有时候确实可以多浇浇花。
“谢谢你,但我觉得应该不用。”郁澜还是不忍心,试图说道。
不过钟嘉乐看上去这个忙好像是帮定了,很有气概地一挥手:“别客气,我哥也很喜欢我的,肯定会听我的劝。”
“……”郁澜在短短两分钟内沉默三次,深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多谢,多谢。”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啊?”钟嘉乐说,“上次你那个便宜哥哥不是还说过么。”
“哦,你说他啊,”郁澜掰起手指,钟嘉乐不提还好,一提他倒也想了起来,“我算算,距离上次……两天三天,四天。”
他笑了笑:“那是可以找他算算账了。”
郁澜好像想到这里,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一样。
“怎么,你想去找他啊?”钟嘉乐义不容辞地拍了拍自己,“叫上我啊,万一到时候他又玩什么阴的,我还能照看照看。”
“哪能啊。”郁澜转了两圈笔,“忍不住的肯定是他啊,等他自己找上门来不就好了。”
“哦……”钟嘉乐也跟着他,像是了然一样地点点头,不过没过两秒就说,“你知道吗郁澜。”
“你现在这个表情,还有点那种小说里那种……那种……”他绞尽脑汁想形容,不过还是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那种算计主角的炮灰?”郁澜笑眯眯的,“我就是啊。”
没想到钟嘉乐兴奋地一击掌:“对对!但好酷!”
“钟嘉乐——!!”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的聊天,这节课正好是系里的导师,此刻正把书卷起来指着最后一排的两个人,“我忍你十分钟了!”
“你一个班长整天上课找人聊天是吧?!”
钟嘉乐咳嗽一声:“不是的,我……”
“行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拉着人家一直聊的!”不过到底是大学,导师发完火气就消了,还有点不理解,“大早上的聊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
“老师,一件大事。”钟嘉乐见对方没真生气,讨好辩解着,“我敢保证,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大吃一惊。”
“行了!先上课!”老师没让他继续说,屈起指节敲了敲演示台,继续上课。
不过这件事成了一个插曲,下课铃刚响,就已经有同学过来确认了。
钟嘉乐是班长,同学关系也很好,大家也基本知道他家境很好,就忍不住来问。
“我知道你们在聊什么!”
“大清早还能聊什么,不就是那个,那个褚什么的男人醒了么!”
“对对对,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
“怎么说呢,这事虽然跟我没关系,但的确是一件大事。”
“是啊,那可是褚妄,谁都会关注一下吧!”
“算了算了,这种事听听得了,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郁澜低着头听着,对所有的讨论一言不发,好像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一样。
可这个消息影响的当然不止在这里。
这件事对学校里的大学生可能只是课间能聊一聊的话题,对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像是一瞬之间,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像是都知道了这件事,更别提那些“了解过一些内情”的上层阶级们。
——褚妄醒了!
那个曾经叱咤A城搅弄风云的褚妄醒了!
他家人不是才找了个妻子来冲喜么?
难道这种玄学真的有了作用?!
而这些人里,大概都是自诩知道内幕的,他们听说这个冲喜妻子是郁家扔出来的性格很坏的亲生儿子,没想到来了褚家也没有丝毫收敛,不仅借着这个身份胡作非为,擅自开除公司员工,打压原本的家庭,还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肆意挥霍。
没想到,原来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
他们之中也不乏见过郁澜一面的,纷纷表示褚妄的这个冲喜老婆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肆意妄为。
现在褚妄醒了。
他那样的性格能忍?
——那个仗着身份狐假虎威的冲喜妻子,看来已经死到临头,没好果子吃了。
很多人都这么想着。
而与此同时的褚家,让章妍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的席筠坐在一旁看完了检查报告。
血结果的各项指标基本都趋于正常,只是褚妄还不能正常行动,还需要坐一段时间慢慢修养复健四肢功能,别的已经没有大碍。
这个结果无疑让她喜出望外,席筠很感慨,看着不远处的人。
她的儿子永远是人群里最优秀的那个,但从小就早熟,从未让她担心过,也早就能处理好一切,甚至在很多时候比她还要冷静,还要理智。
席筠有时候觉得他哪里都好,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太过冷静理智,两人的母子关系虽然不错,自己却有种帮不上忙的感觉。
包括现在,褚妄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些日子辛苦了。”
席筠跟他把公司的事聊了一遍,褚妄虽然话很少,但思维依然十分清晰,仿佛没有昏迷过这一年一样。
等她把这一年的事能聊的基本都聊完了,两人陷入一种双方都习以为常的偶尔沉默里,席筠这才咳嗽了一声,想把早上自己对郁澜承诺的事找个话题起个头。
“对了,最后一个就是,你应该也知道了,对方应该也跟你说了。”席筠莫名觉得提出这件事比之前的所有事加起来都艰难,因为之前的那些她都可以预设褚妄的回应,可这件却全然未知。
果然,她才刚说起一句,褚妄的目光就已经看了过来。
“嗯。”甚至还应了一下。
“你要说我迷信也是真的,擅自决定也不假。”席筠叹口气,“当时是真的有些走投无路,找不到任何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报希望地试一试……结果当时定的是郁家的孩子。”
席筠决定说得详细一些:“不过最开始好像来的不是他,其实你今天看到的才是郁家的亲生孩子,只是出生就被抱错,这两年才被找回来。”
褚妄的脸上没有别的明显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听。
席筠收回目光,继续道:“不过他的亲生母亲不是什么好人,另一个孩子我瞧着也不大舒服。”
褚妄听到这里,好像有些反应,但席筠没看清他眼里闪过什么表情。
她还以为对方不喜欢听自己说这些,顿了顿干脆总结:“但你也别太排斥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替你做决定,如果换成别的事,你醒来以后想怎么做,我就都不干涉了。”席筠说,“只是他来了以后的两个月都在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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