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濯抬手把额头上的雨水擦干,抬眸瞥了他一眼:
“站那么远干嘛?我吃人?”
夏子澈笑容和语气都满是谄媚:
“不,您怎么会吃人呢,您是仙子,吃花瓣饮露水,我只是不敢靠近您,怕玷污您纯洁的气息。”
“别屁话,我不揍你,过来好好走。”
但夏子澈明显不信:
“没事,我喜欢淋雨,您走您的。”
陈濯到了忍耐的边缘:
“夏子澈,你是不是有点毛病?你……”
陈濯真是服了他了,他实在不理解夏子澈到底在恐惧什么。
他伸手想把这人拉过来,才刚有动作,那家伙就突然夸张地哀嚎一声,条件反射般往后闪了一下,连带着那把可怜的小伞也被挥去了空中。
好巧不巧,那时正好有阵妖风迎面而来,差点把伞从夏子澈手里掀出去,他赶紧用力抓住伞柄,下一秒,两人只听“啪”一声,黎芽的可爱小伞被风硬生生掰断了伞骨,伞面和断掉的伞骨一起可怜巴巴地垂落了下来。
陈濯站在原地,一边抬手挡着风,一边感受着风里裹着的冰凉雨点瞬间把他打成落汤鸡。
被风雨殴打时,他在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应该也没有再糟的余地。他这样安慰自己,直到狂风过去,他睁开眼,就看见夏子澈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站在雨里,满脸无辜地望着他,手里还举着那把报废的雨伞。
“……”
特别好。
陈濯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一个成年人需要具备情绪稳定的优良素质,他不能、至少不应该跟一个青春期的小屁孩计较。
陈濯在心里这样劝着自己,他深呼吸、再深呼吸……
然后握紧了拳。
“夏。子。澈。”
他每说出一个字,夏子澈人就激灵一下,赶紧抢在被审判前悲戚喊道:
“陈濯,深呼吸,沉着、冷静!冷静!!这伞应该还能用,你……”
他跑过去举着伞柄,把垂落的雨伞布遮在陈濯头上试图挽回局面,结果他这么一动作,雨伞布上的积水全顺着布边溜了下来,又噼里啪啦浇了陈濯一脑袋。
夏子澈近乎石化,僵硬两秒后,他选择转头就跑。
而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濯只觉得有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本能从他身体中复苏。
他追了上去,一手掐住夏子澈的脸,一手拧住他的耳朵,结果没想到夏子澈被吓得左脚绊右脚,然后拽着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摔到了地上。
雨很大,路面又凹凸不平,脏水积得满地都是,现在这些水浸了陈濯满身,但他却在密集噪杂的雨声中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真是造孽。
-
夏子澈最后出去这趟耗时格外久,其余几人坐在沙发上等他,他们听着窗外狂风阵阵,快要以为那两人被风刮跑了。后来,他们终于等到有人推门进来,转头一看,是两只脏兮兮的落汤鸡。
陈濯身上全是脏水,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好,但夏子澈比他更惨,那家伙还在往下滴水,两边脸蛋和耳朵还有鼻子都红彤彤的,屁股上有个来源不明的脚印,手里还拎着一把被风雨摧残致死的小伞。
赛谣把它们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我请问你屁股上那个脚印是?”
“啊?”
夏子澈回头看看自己,看不见,于是象征性地伸手拍了拍:
“我自己踩的。”
“?”
那请你给我表演一下自己踩自己屁股呢。
薛知源边笑边给他俩递了毛巾,陈濯接过,一边擦头发,一边打量了一番室内。
他们在的位置是靠近城郊的一片发展相对落后的区域,远不如市中心繁华。夏子澈说的“秘密基地”就是附近一个旧仓库,从外面看着破破的,好像弃用了很久一样,但里面倒是别有一番天地。
这仓库面积不小,里面的陈设也挺全,沙发电视空调冰箱一应俱全,就像个小家,但最特别的,还是最深处一个像舞台一样的小台面。
台面上摆着他们常用的乐器,还有一整套音响设备,以及几套看不懂的操作台,甚至陈濯往天花板上看了看,还发现了类似聚光灯的东西。
陈濯认真打量了一番,刚准备跟夏子澈说点什么,一转头,却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黎芽身边。
黎芽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就站在人家旁边,双手捧着那把战损版雨伞,郑重地冲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同桌大人,我弄坏了您的雨伞。要打要骂随便您,您是要去哪里,我现在就打电话约车来门口接您,保证让您直达目的地。等周一我买把一模一样的伞赔给您,实在对不起!请您原谅我这一次!!”
夏大帅哥虽然二但很有担当,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
“……”
可能是看他认错态度良好,黎芽没有生气,而是从他手里接过伞,认真观察一番:
“能弄成这样也挺厉害,打骂就不必了,应该有人替我揍过你了吧。”
她瞥了一眼夏子澈裤子上的脚印,又收回视线:
“坏了就坏了,我今天没什么事,可以等到雨停了再走。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收留我,而我留在这也不碍你们的事。”
“当然不碍事!同桌大人怎么会碍事!”
夏子澈一下子从鞠躬状态弹起来:
“就是我们可能没什么娱乐活动,因为我们来这是为了补习来着。”
“补习?”
黎芽看了眼旁边擦头发的陈濯:
“陈濯给你们?”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陈濯愣了一下,然后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黎芽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黎芽做恍然大悟状:
“啊,原来那天大闹开学典礼的是你,而你是为了陈濯啊?”
她情绪总是淡淡的,语速又慢吞吞,所以,尽管她有时候说话时并没有那个意思,听起来也总有那么一丝丝嘲讽味道:
“给你们补习……但陈濯,你现在这个情况,一边捡基础,一边还要带他们几个,真的没问题吗?”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看黎芽的眼神有点奇怪,但陈濯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只答:
“没问题。”
黎芽看他一眼,抬手推推眼镜,又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但我私心想你不被任何因素干扰、早点回到以前的状态。毕竟,我不想再拿没有难度、也没有意义的第一。是吧?莫名其妙惨遭滑铁卢的陈濯同学。”
“……”
这一下,就算是陈濯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能是看气氛僵住了,沉默片刻,黎芽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表达似乎有点问题:
“啊,抱歉。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我文科成绩也还行,期末一百五的话……应该也没有问题。”
听了这话,在座几位算是知道了,眼前这文文静静的小女孩没有恶意,只是不太会聊天。
好在夏大帅哥比较擅长接话,他哈哈笑了两声:
“我比较没见识啊,一班第一的‘还行’是什么程度?”
“啊……高一每次考试都将近满分吧。”
“……”
又是一阵沉默。
黎芽主动说可以帮忙,他们自然不会拒绝,所以,休息片刻后,他们把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六个人围成一圈,只有讲题和试卷书页翻动的声音。
比起还在复习阶段的陈濯,黎芽讲题的思路更清晰,对知识点的理解也更透彻,一开始还是她和陈濯两个人给对面四个人讲课,到后来,那四位开始了随堂小测,而陈濯拿出了周末的家庭作业,开始请求黎芽老师的一对一辅导。
屋外的风还在刮,吹得屋顶都咔哒咔哒响,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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