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他知道当初狗头人没有死,也就知道夜莺和黑暗生物有勾结。
第四种可能,他不知道狗头人没有死,把牙齿还回来是为了让夜莺拥有一具完整的狗头人尸体。
第五种可能,白子潇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夜莺, 牙齿只是想提醒自己, 他对卡斯特公爵有恩, 想要点报酬。
第六种可能, 白子潇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夜莺, 所以送过来半截牙齿作为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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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设想从卡斯特的脑海中飞过去,每一个看上去都颇有可能。
他试着从白子潇的性格上分析,但最后偏偏难过地发现,自己压根看不透这个人。
人类本身就很复杂了,但这个男人比他认识过的所有人类都要难懂。
卡斯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半截牙齿扔给狗头人,挥挥手让战战兢兢的狗头人退下后,独身一人来到了城堡的露台上。
古老的石壁上已经被时光留下了斑驳,青苔顺着裂缝钻出来,一只蜘蛛正在上面爬过。
身为吸血鬼,卡斯特虽然已经没有那种喜欢住潮湿逼仄阴暗的洞穴的喜好,但还是喜欢这种阴凉且僻静的地方。
凉风吹过露台,吹得上面的藤蔓动了动,一朵野玫瑰顽强地从露台缝隙中蜿蜒上来,盛开了一抹红色。
卡斯特靠着石壁,看着窗外的蓝天忧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这两边的夹缝中生存。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成为了克莱恩家族的家主?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担负起着夹缝中家族的几百个血缘生命?
卡斯特心烦意乱地揪了一片叶子,突然想起同为贵族的杰瑞斯曾经贱兮兮朝自己推荐一种“忘忧叶”,据说只要燃烧就能忘却世间的一切忧愁。
啧,海外真的很神奇,无论是能吃的叶子、能泡的叶子还是能烧的叶子,那个从海外来的男人也很神秘。
“听说是从海外刚刚传进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卡斯特拿出那一撮叶子,用火焰点燃后,瞬间被呛得找不见北,白烟缓缓升腾,笼罩住翠色的藤蔓和鲜红的玫瑰,看上去宛如仙境,但卡斯特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白烟中看到了骷髅。
“这也....太难以接受了。”
他嫌恶地熄灭了叶子,然后把灰烬随风扬了,之后又嫌弃地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
明明只是那么一点,却能产生如此强烈又难闻又具有吸附性的气味,卡斯特觉得,这个“忘忧叶”反而让他更忧愁了。
“还是用往常的办法吧。”
风缓缓吹散了露台上的白烟,也吹散了此间主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黑夜缓缓降临,娇艳的玫瑰也收拢了自己的花苞。
僻静的小巷子中,匕首一进一出,银质的刀身上,殷红的鲜血缓缓低落。
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寂静又黑暗的小巷子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今天心情不好?为什么?”白子潇坐在墙头,托着下巴问。
卡斯特拿着匕首的手一顿,一双血红色的眼眸瞟过来,语气淡淡:“没有。”
“是吗?”白子潇眨眨眼,一个翻身就从墙上跳下来,身形如鬼影一样接近对方,修长的手指在卡斯特警惕的眼神中,落在他脸上。
一抹红色出现在指腹上。
“玛格丽特公主曾经被誉为是皇室的玫瑰,但是——”白子潇突然笑出声,舌尖舔过指腹上的血,语气轻快,像是暧昧又像是调侃,他凑近卡斯特,手指绕上对方垂落的红色长发,
“我觉得你比她更适合这个称号,尤其是染了血之后。”
卡斯特愣了一下,白子潇则是继续往下说。
“以前你可不会让别人的血溅在脸上,而且感觉你好像在发泄情绪,能和我说说吗?”白子潇眨眨眼睛。
总不会是因为自己送过去的半截牙齿吧。
“凭什么和你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卡斯特伸手拉了拉帽檐,转身就走,漆黑的斗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后被人拽住了手腕。
“哎哎哎,你等一下,好歹我们也是拥有过一个美好夜晚,你就这么抛弃我,良心不会痛吗?”白子潇手上用力,直接把猝不及防的卡斯特拉到怀里。
“良心?那是你们人类才会有的东西。”卡斯特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干脆懒得再动,他掀开眼皮,“你不是知道吗?”
当初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下,对方没看出他的身份才怪。
“我一直觉得,吸血鬼比起人类,也不过是多了个特殊嗜好而已,你不是从来没有伤过那些无辜的人类吗?”白子潇反问。
卡斯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且人类也不全是有良心的,某位被送上绞刑架的公爵夫人,曾经用一百多位少女的血洗澡,妄图永葆青春。”
“呵,永葆青春什么的,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卡斯特低声嘲讽了一句,随后抬起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大费周折找到我,就是为了说这么一段云里雾里的话?”
“当然不是。”白子潇绕着对方头发的手猛地一拽,强迫对方的唇落到自己的侧脖颈处,“因为我想你。”
之后他停顿了两三秒钟,又补充了一句“——的身体了。”
卡斯特:..........
“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子潇认真道,因为以前所接触到的,都是温热的,感觉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吸血鬼本身体温比较低,所以感受比较特殊。
“作为回报,我允许你喝一口。”
“你当我是把控不住自己的那些吸血鬼吗?”卡斯特抽抽嘴角,甩开对方的手,转身就要走,鼻尖却猛地嗅到甜丝丝的声音。
“难道不是吗?”白子潇歪歪脑袋,脖颈处的血顺着锁骨留下来,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摊手,“反正流都流出来了,又塞不回去,难道你想要它们浪费吗?”
下一秒,脖颈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仿佛还带着一丝快感。
“喂,说好只有一口的。”白子潇无奈。
“这只是你自己说的,我没同意。”卡斯特含糊不清道。
“你喝了我这么多血的话,接下来我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随便。”
第二天中午。
“阿潇,你要的乌鸡,我给你买回来了!”
一个男人抓着一只被放血的乌鸡走进来,之后瞬间变成了一只长耳跳鼠。
“多谢。”白子潇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又慢悠悠给自己煮了一锅当归乌鸡汤。
一人一跳鼠开始围着锅喝汤。
或许是白子潇后来表现出来的性格太过随意,长耳跳鼠的态度也从拘谨变成了放肆。
“你看看你,居然夜不归宿。”长耳跳鼠放下自己的小碗,义正言辞道。
“那是因为我有工作。”白子潇打了个哈欠。
“昨天可是礼拜日哎,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人类世界的规则。”长耳跳鼠叉腰,之后指了指窗外,“你看看还有谁比你起得还晚?”
“不知道。”白子潇耸耸肩,“反正我敢肯定,有人比我起得还要晚。”
长耳跳鼠还想说什么,突然鼻头一热,鼻血飞出来,于是它慌里慌张就跑了,白子潇坐在一边乐不可支,而后又喝了一碗当归乌鸡汤。
嗯,小跳鼠最近火气有点旺盛,让它放放血也是好的,而且他也没有欺骗它啊。
白子潇端着碗慢慢回想,而后打了个哈欠。
等干完饭继续睡觉好了,好困。
而在另一边,城堡中的卡斯特往上拉了拉被子,继续睡觉,过了好久才动动睫毛,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瑰丽的夕阳,周围的一切,包括窗帘桌子水果,都被夕阳映射成了绚丽的红色。
“已经是傍晚了吗?”
卡斯特自言自语,随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在某一刻突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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