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你们做好决定,直接来找我就好。”
悠闲的野餐时间里,就卡莱茵和恺因的捕鱼数量进行了对比,大抵是因为恺因曾经作为监护人的时候天天在海里无工具捞鱼,所以他的成绩要比卡莱茵多出五只——毫无疑问,两只被取胜占据全部心神的龙鲸压根儿忘记了彼此伴侣的食量,等顾栖和约纳吃到肚皮都凸出来的时候,还有几十条鱼被搭在竹竿上。
一眼望过,好像吃不到尽头。
恺因摸了摸顾栖圆滚滚的肚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海鱼,“……不然我变成原形都吃了?”
顾栖小小翻了个白眼,“不至于,一会儿咱们回母亲树的时候可以给邻居们带点。”
“好主意。”约纳点头,支持顾栖的决定。
于是半个小时后,提着海鱼的四人分头行动,将剩下的几十条战利品一一送了出去,等走过一圈差不多消了食后,和恺因重新碰面的顾栖才拍了拍爱人的肩膀,一边往回家走,一边道:“你想看看你的母亲诞生的地方吗?”
像是一场长达十分钟的默片,当顾栖以为恺因没有听见、准备再问一次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了红发alpha沉沉的瞳色,原先明媚灿烂的赤金上仿佛压抑了一层阴霾,怎么都无法驱散。
顾栖:“恺因……”
“不用了。”回过神的alpha摇摇头,他拉紧了顾栖的手,像是在告诉顾栖、也像是在告诉自己。他说:“我不想的。”
“好,都听你的。”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好强求的,顾栖知道童年的过往是恺因心里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疤,即使他的出现吹散了大部分的黑暗,但依旧有东西会更加坚固地埋藏在恺因心底的某一处,那是只有他自己才可以找到、并拔除的位置。
但顾栖直觉,那一天不远了。
不过最初的预料比顾栖所想来得更快,当第二天他半夜醒来摸到身侧发凉的被窝时,抬眼便看到了独自坐在洞窟门口的alpha。
明明是那么大的一只,缩在门口时却可怜巴巴地蜷着腿,直到发凉的膝盖被顾栖温暖的足尖踢了踢,一直陷入在自己思维中的alpha才迟钝地抬头。
恺因:“我……吵醒你了?”
他的嗓音很沙哑,像是半宿没睡的样子。
顾栖挤了挤,坐在恺因的旁边,他贴近了这具难得发凉的身体,下一秒就被对方伸手抵住了,“会凉到你……”
“虚——”顾栖用手指压了压恺因想要继续说什么的唇瓣,“虽然以前你是我的监护人、是我亲爱的daddy,但也要记得呀,在更旧以前你还叫我哥哥呢……所以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我。”
说着顾栖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借你靠一下,需要吗?”
红发alpha盯着自己的伴侣看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佝偻腰背、动作艰难地靠在了顾栖的肩膀上。而被依赖的顾栖则揉了揉肩头的脑袋,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到恺因的耳朵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在想你的母亲吧?”
恺因沉沉应声,却并不主动开口。
“我昨天就已经问了约纳具体的位置,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只要你想、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去看看。”顾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手指捏着alpha的耳垂,语调有种令人放松的轻快,“不过看不看都无所谓,一切都由你决定,我也无条件支持你。”
“我……”恺因张了张嘴,他忽然伸手穿过青年的腰腹,把人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我不知道的。”
对于白茵,他感谢对方赋予自己的生命,却也无法原谅对方无数次举起刀尖、试图指向他的杀意。在其他孩子冲着母亲撒娇的时候,儿时的恺因却要防止自己被母亲刺伤;在其他孩子正常上学交朋友的时候,年幼的恺因要想办法弄来食物以防自己被饿死……
他的童年不快乐,甚至是到了痛苦的境地,但当恺因明白龙鲸的生命交替后,偶尔的一两个瞬间里,他甚至能够为白茵找到借口和理由。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赢了一切。
在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能比他更幸运地遇见顾栖。
顾栖没有说话,只是同样搂着恺因,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悬石洞窟的门口,仰头是深蓝渐变到深紫的天空,低头是彼此相互靠近的胸膛,就在顾栖险些靠着恺因睡着时,他又一次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去看看吧。”
顾栖眨眨眼,“好,我们现在就……唔!”
剩下的话被吻着吞了下去,恺因像是抱娃娃似的把光脚跟出来的青年捞在怀里,他坏心眼地咬了咬青年的唇,不满道:“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也不怕凉脚。”
“你不也没穿?”
“我皮糙肉厚,什么时候怕过凉?”
说着恺因把人放回了巨大的扇贝床中,也侧身躺了上去。他一边整理着被子,一边把青年的脚夹在小腿中间往热捂着,等手臂勾着人彻底埋在自己的怀里时,恺因发出满意的喟叹。
至于没一会儿就浑身暖融融的顾栖则伸手戳了戳alpha的胸膛,“你不是说要看看吗?”
“就算再看看,也不能大晚上去。”
“我知道地方啊……”
“乖,好好睡觉。”恺因一把按住黑发青年的脑袋,粗粝的指腹略带控制意味地揉了揉对方的后颈,“听daddy的话。”
“唔,”有点被蛊到的顾栖舔了舔唇,小声回应,“晚安。”末了,又补充地叫了一声微不可闻的“daddy”。
“……啧。”这下,有的人睡不着了。
第82章 再见
走过星光下的长路,他们到达了彼岸。
*
顾栖和恺因之间的称呼,似乎早就已经乱了套,而这些埋藏在他们之间的称谓,是情趣,也是每一段的故事和经历。恺因喜欢叫顾栖为“哥哥”时那种粘稠的、似乎流淌在舌尖上的感情,也喜欢顾栖偶尔叫他“daddy”时的禁忌感。
于是当怀里的人一边舔着唇、一边小声地唤着“daddy”时,本来还想单纯搂着爱人的恺因躺不住了。
一开始只是亲吻,到后来逐渐意乱情迷,等天际的光升起,透过洞窟的缝隙洒进来时,几缕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垂落在吊床边——漆夜一般的黑亮,干涸玫瑰似的深红,它们交错在一起,直的、卷的,像是两株同根而生的藤蔓。
跳动的光落在了黑发青年的侧脸,他半眯着眼睛,才在那好像下一秒就会流出眼泪的干涩中彻底睁开眼睛——
悬石洞窟美得很原始,但在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布置后,它又有了种异域风情。
顾栖盯着颜色鲜亮的地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从底下的扇贝床换到了吊床上,所有的记忆蒙着一层光影交替的混乱,除了现在都还沙哑的嗓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失意了。
“醒了?”恺因伸手摸了摸青年的发顶,两人挤在悬空的吊床上,几乎是一丁点儿微小的动作就能引起晃动。
“醒了。”顾栖轻哼一声,“是什么时候换到吊床上的……”
“后半夜。”
“明明下面那张床更宽敞……”
“下面弄的太乱了。”
恺因翻身起来,肌肉线条出奇完美的体魄在每一寸都彰显着荷尔蒙。他随意捋开散落在后背的长卷发,在深红色发丝拂动的瞬间,顾栖隐约看到了数道几乎对称而生的深色痕迹——交错地像是树枝。
眼神转了转,顾栖继续缩在吊床里当赖床的那一个,而恺因则赤着上半身开始整理之前不小心翻腾时弄乱的毯子、摆件。
当红发alpha把东西收拾整齐后,忽然偏头对上了顾栖欣赏的视线。
顾栖:“怎么了?”
“好喜欢哥哥,感觉每天都在比上一天更喜欢哥哥,而且……”停顿片刻,他说:“那时候,很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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