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真的心塞到极点,短短时日,就比姜越明上次见她要瘦了一大圈,连脸上的骨头都微微突了出来,加上想不开精神状态糟糕,整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到府城那些同窗家里奴仆成群、端庄优雅的母亲妹妹,姜越明按捺着心里的嫌弃,“姜白野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与我仔细说说。”
然而李氏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在她看来,就是“走狗屎运”“邪神上身”“大家脑子被劈了才听他的”。
姜越明又不耐烦地看向姜玲儿。
“堂、堂哥……”姜玲儿有些怕她这亲哥哥,赶忙改口,“姜白野现在变得好厉害、好聪明,大家都听他的,因为他不光自己发达起来了,还打算带着全村人好起来,李家村和其他村子的人现在都怕他,还、还有……”
后面的话她已不敢再说,姜越明笑看着她,面色平和,“你也觉得他很厉害,很聪明?”
姜玲儿不敢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是一个家的人,当初没分家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
“要不,就,就这样算了吧?”她极小声地嗫嚅了下。
二叔二婶他们好像也没有要怎么样的意思,反倒是她家总是不罢休,让她很是不安,现在她出门都有人开始指点她了,说她家心眼子小、容不得人。
姜越明没听见,听见了也不会当回事,“也就是说,所有的异常都是从二房搬到陆黎之家隔壁开始的?”
李氏连连点头,“早知就不分这个家了,要不他们也不会发达起来……”
姜越明却想到,自己原本打算让姜白野这个恶霸混混住到陆黎之隔壁,让陆黎之整日不安、害怕,无心读书,甚至他安排的那几人还可以打着姜白野的名头,对陆黎之不断骚扰找茬。
陆黎之自然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
届时两人大打出手,成日鸡飞狗跳,自己就会坐收渔翁之利,既能少一个劲敌的威胁,也能让他看不顺眼的姜白野遭殃!
不曾想,所有的步骤都出了错,自己在府城见到的那人定是姜白野,他竟和陆黎之勾搭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啊,越明?我们该怎么办,娘只要一想到那费尽千辛万苦开出来的荒地是给二房发财用的,娘这心啊……”李氏用力捶了捶胸口,憋得慌!
“自然是有人在他背后替他出谋划策,姜白野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姜越明笃定道。
而那人,就是聪颖博学得让青松书院院长亲自相邀,即便得知他好龙阳也不改主意,最后迫于压力才不甘心放弃,就连一方学道都对他格外赏识,竟愿意为他破格上奏进言,为他争取科考资格……
姜越明每逢想起这些,就觉得这个心腹大患不除不快!
两人着急地等着他回应,见他尚且镇定才稍许安心。
姜越明轻吸一口气,“你们火速去取些藤棘来,再杀一只鸡,弄些鸡血过来。”
他没把姜白野放在眼里,反而觉得他是个连男人都能勾引到的窝囊废,一如既往的蠢笨无用!
想到以往他对自己这个大哥各种崇拜佩服,对自己信任有加,姜越明咬牙背上了棘条。
“越明!”李氏惊呼一声。
“玲儿,去叫爷回来……”姜越明疼得龇牙咧嘴,把这笔账狠狠算在了姜白野和陆黎之头上。
没多久,整个清水村的人就被惊动了起来,听说姜越明从镇上一回来,就背着荆棘向二房负荆请罪,心情复杂又怜悯。
这可是位童生啊!
而且他们对他印象一直不错,不像陆童生是个哑巴沉闷冷漠的性子,平日也见不着人影,姜越明不管见到他们谁都会礼貌地问好,打小就尊老爱幼、温和有礼。
长大了也是出落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村里不少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
这会听说姜越明受难了,一个两个全都白着脸跑过去,就见他身着的儒士长衫大半个肩头都被鲜血染红,明明疼得额头鬓角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却咬着牙硬生生扛着,一步步艰难地朝着姜白野家走去。
沿途,大家都面露不忍,“越明啊,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你这是何必呢?”
“是啊,是你爷他们老糊涂,你爹娘也跟着拎不清,你一直在学堂里苦读,不干你的事啊!”
有人甚至想要上前替他将背上的棘条拿下来,姜越明轻轻避开,礼貌地微欠了下身,“罗二叔,越明今日是真心实意想要给二叔二婶堂弟他们赔个不是,即便已经断亲了……”
他嘶了一声,疼得面色一颤,“越明还是拿他们当亲人的。”
“让他们受委屈了,越明很抱歉,唯有此举,才有可能稍稍减轻一点负罪。”
乡亲们听得动容,有姑娘家眼角都微微发红湿润了起来,姜童生真是个重情重义、有担当的好男儿!
这么善良高洁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楚?
王玉娇失神落魄地看着这样的他,咬了咬唇,突然朝着姜白野家发足跑去,既然他不愿意停下,那就让姜白野他们过来,立即就过来!
王玉娇甚至忘了王里正对她的教导,到了姜白野家,二话不说,用力推开他家虚掩的院门。
就看到刺眼的阳光下,一道光着膀子的高大身影正在弯身修葺院子一角,汗水顺着他光滑健壮的性感脊背滑落而下,一种不同于姜越明那种温柔书生气的雄壮之感,让她就要出口的话猛地卡壳。
这,还是那个她印象中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姜白野?
蓦然——
“看够了吗?”
王玉娇面色一红,连忙转过身去,而这时,姜白野已经随手穿上衣服,还以为是王里正要找自己。
“有事吗?”
王玉娇心头大急,忙要说出自己的诉求,外面就传来嘈杂吵闹的人声,伴随着不客气的呼喊——
“姜大柱,你们在家吗?快出来啊!”
“要闹出人命了啊!”
姜白野波澜不惊地走出去,在堂屋里正痴迷做木工的姜大柱闻声吓了一跳,也赶忙走了出来。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越明你快放下!”姜老头一被姜玲儿叫过来,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孙子正在负荆请罪,老泪瞬间纵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一个面色沧桑的老人真心实意痛哭的模样,在场之人,哪怕这段时间对他印象不好的,也有些心酸。
姜大柱骨子里更是残存着一丝亲情,连忙上去搀扶,“爹,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二叔,越明向你们请罪!”姜越明顶着一身血液,面色惨白地就要跪下,场上轰然一片。
而这姜老头也是对姜越明疼爱到了骨子里,一把拉住他,劈手夺过那棘条就要往自己身上背。
“是老头子的错,让老头子来承受!”
其他村民再也看不下去,连忙抢过来,姜老头却还嫌不够似的,扑腾跪倒在姜大柱跟前,把姜大柱吓了一个踉跄,赶忙避开,“爹!”
古代以孝为天,姜老头这么一跪,众人哪还记得他做过的浑事,全都叫姜大柱好好跟他们说话。
姜大柱简直一头雾水!
更有那没得到进作坊机会的阴阳怪气道:“看他们最近的作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才把人逼成了这样……”
姜白野这段时间过于高调,确实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会善罢甘休的人,此时他也只是玩味地看着他们,一副没有人情味的样子。
人群更加激烈地劝说起来,无不在说“以和为贵”“一个童生做到了这地步”“和姜越明无关”“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得不说,操纵舆论为自己所用,姜越明真是玩转了,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公关高手。
姜白野瞧着他真诚善良外皮下的虚伪和阴鸷,惊诧道:“堂哥,你是戳到大动脉了吗,两根棘条就流了那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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