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有一双狭长的凤目。景繁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不小心就撞进了这样一双眼瞳里。
男人落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也足以让景繁生、景十一和几位少年怔愣的了。
陈亦翔和美少年柳亦踪看着这个忽然落在他们与那元婴修士之间的高大身影,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紧接着惊讶变成了惊喜,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宗主!”
颜萧然一张白净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是周身的寒气却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被他那双瞳仁分外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景繁生下意识地就想跑。
虽然多年以前已经在萧然君的手里和剑下成功逃脱过了几次,但按照这个世界的尿性,景繁生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在颜萧然的手里。他不想死,所以之前总尽量躲着他。
但是今天这事儿没完,他跑不了,也不想跑。
于是在萧然君如注的目光下,他咬咬牙,硬是强迫自己站着不动。
颜萧然已经是分神后期的大能了,就算收敛着威压没有刻意放出,但那散布在其周身的冷气也够他受的了。
被萧然君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上上下下地不知打量了多少圈,景繁生终于忍不住要说点什么,没想到颜萧然却率先开口了。
两个人此时贴的极近,他用很轻的、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景期。”
……
“轰隆!”
这一声明明那么小,落在景繁生的耳中却犹如春雷炸响一般,直接将他震得头晕目眩了起来。
第14章 妖邪3
景期不仅是他前世的名字,也是景繁生筑基以前的名字。
重明山的风俗习惯与其他宗门相差无几,筑基以后被收做内门弟子会被重新赐字。而他从小就在重明山长大,也早早地就筑了基,那年正好赶上“繁”字辈,被赐了“生”字,于是他的道号便变成了“繁生”。
有了道号以后世人便都叫他“繁生道长”或者“景真人”,倒是没有人会去喊他本来的名字了。久而久之,景期这个名字也逐渐被人遗忘。
哪怕是他自己都不大记得了。
毕竟景繁生几岁以前的事情他干脆就没经历过,如今他也已经是六七百岁的年龄,就连上一世的记忆都没剩下多少,更何况是这个名字。
后来重明山被血洗,他所有的师尊、长辈和同辈几乎都已经身故,景繁生从没想过还会有谁记得他原本叫什么。
颜萧然叫他景期而不叫景繁生,大概是不想大庭广众的叫破他的身份,其中寓意为何,景繁生来不及多想。
他仍是震惊在萧然君这一声叫的,语气未免太过肯定了些。
强行把自己的心神拉了回来,景繁生眼珠一转,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萧然君的目光还是一动不动。
景繁生被盯得有些发毛——这人是不用眨眼睛的吗?
他又做出一副从迷茫到恍然大悟的样子:“无量剑的宗主……原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萧然君!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颜萧然的修为如今已经远在他之上了,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几斤几两对方必定能看得出来。江湖人的辈分通常都是按彼此修为高低定的。这般想着,他便干脆用了晚辈见到前辈大能的礼节,将两只手扣在一起,样子有点滑稽的作了一揖。
只是颜萧然还没等他弯下腰呢,就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右手的手腕儿。
不仅仅是握住,他四指按压在脉门上,突然将那只手腕翻转了过来,手心朝上地暴漏在空中。
景繁生似乎被吓了一大跳,但也任由颜萧然抓着他,一副完全不敢反抗的样子。
颜萧然终于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了。他竟是以常人肉眼可见的幅度凛了下神色。
景繁生见状,忽然就觉得如果继续追究下去势必会引来好些麻烦。他连忙有些慌张地说:“哎呀,小孩子打仗不用当真的,连灵力都没有用上,这点儿小伤过两天就好,这次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啊?哈哈哈!”
说着就从颜萧然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回身拍了下景十一,怒道:“还看什么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拍完了人,便拉着十一头也不回地跑了。
颜萧然还保持着那个握着他手腕的姿势。
身后的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萧然君为什么要把那人放跑。
最后还是曾经在宗门内被萧然君亲口夸奖过的美少年柳亦踪上前问道:“宗主?缘何放那人离开啊?”
颜萧然缓缓地用四指摩挲了下自己的掌心,在外人看起来就是微微握成拳头的样子。
只是旁人并不知道,那掌心处有一道白色突起的疤痕,摸起来十分明显。
听见别人叫,他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将那只手放下。
萧然君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深黑色的眸子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不是他。
这个人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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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繁生拉着十一一路头也不回地窜进了市集人流多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骂,完全想不明白这会儿明明应该在魔界的颜萧然怎么又突然跑到幽州城里来了,更想不明白为何这大马路上全是男人,颜萧然就偏偏认出他来了?!
他对自己的丹药有信心,在容貌上绝不会露馅。
就算颜萧然知道他有易容丹,就算他已经认定景繁生一定是换了容貌了,可他怎么就单单认定了自己就是景繁生?
……他该不会满马路抓身形像的人,都要问问人家是不是叫景期吧?!
想到这儿景繁生气愤之余又有点小得意。
幸亏他机智,没有躲开颜萧然探他的脉。
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与从前迥然不同。看萧然君的神情和举动,现在他应该一定不会再怀疑自己了。
哈哈哈!
景繁生拉着景十一,一路冲回了客栈。
刚关上门,景繁生便点着十一的脑袋道:“你你你,你简直要气死你爹我了!”
景十一不为所动,兀自坐在桌子边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些人是无量剑的么!你怎么还去招惹他们?”
十一依旧不说话,只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
景繁生伸手将他的面具扯下来。
这面具除非主人愿意,否则就是有人去摘也摘不掉,所以方才打斗的时候这张面具还好好地挂在十一的脸上。
当然,这张面具也就是个灵器而已,如果是颜萧然那样修为的人还是可以一把扯去的。
但如今景繁生能摘下来,则是因为十一并没有反抗。
景繁生看着那张布满青青紫紫的小花脸叹气。虽然知道只是皮肉伤没什么事,但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盒小膏药瓶扭了开。
十一一动不动地任由景繁生给他抹药,就算疼也不出声。
这药膏见效很快,但就是刚刚抹上接触血液的时候会有十分强烈的刺痛感。
景十一强行忍着不发出声音,但眼睛里还是疼得自动生出了泪水,蓄在了眼中还没流下来。
景繁生不禁下手更加轻柔了些,他放软了语气,但依旧严厉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和那群人打起来?景十一你长能耐了啊,都敢在这城中招惹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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