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没再纠正他们口中的称呼,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认我做你们的尊者,那日后就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
三位魔修想都不想地应道:“全凭尊者吩咐!”
十一耿直道:“就算我是你们的魔王尊者,我也是无量剑萧然君和繁生道人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少年顿了顿,继续道:“魔修与修士既没有什么往来也并无半点冲突,如今伏魔圈跑出来的大妖祸乱两界,炼妖塔不久之前也被捍动了,如各位所见,两仪山两侧有着共同的敌人。”
将颜萧然方才说给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叙述了出来,十一看了看面前三个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毫无冲突又有着共同的敌人,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平相处。当然修士那边有我两位父亲在,必要之时也会竭力协助咱们摆平妖修和被他祸乱的鬼城界。”
谷亚三人已经明白了他们尊者所说的意思——尊者这是明显不想放弃在修真界的身份,希望两仪山两边可以和平相处也免得他为难。
本来魔修吸收的是魔气,修士吸收的是灵气,二者的体系和功法都不尽相同,原就没有任何冲突。更何况对于谷亚等人来说令他们甘愿臣服的从来就只是尊者一人,只要尊者回来了并带领他们扫平鬼城界,他们当然不介意尊者与修士之间有什么纠缠。
毕竟见识过刚才那两个白衣公子的实力以后,谷亚等人已经深深地觉得自己的修为太浅、能够被尊者看上并重用完全是他们运气好。要不然尊者大可以直接将他们几人杀了再接手他们的势力。
想明白这一点,三人连忙跪地表示出了臣服并愿意听从尊者吩咐之意。
颜萧然和景繁生其实一直都站在十一身侧的结界里未曾离开。他们虽然有诸多放心不下,恨不得能替小孩儿承担这些,但这魔王尊者的使命终究是要十一亲自来肩负的。比起他们出面去指挥那些魔修,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由十一亲自出面调派。他弄不懂的地方他们两个可以教他,做错的地方可以纠正他,这样子一点点慢慢地学习和适应,终有一天他就可以完全倚靠自己独当一面了。
令人惊讶的是十一天生就像个王者,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用他们两个人在背后叮嘱,少年也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和决定。
景颜二人在魔界逗留了一段时间,在背地里帮助十一号令那三位界主整肃他们手下的势力,与鬼城界那些被赤炎以不知道何种方法控制住的魔修们分庭抗争,又分出一部分去查探和修补伏魔圈的情况,这些日子下来魔界的情况已然好了许多。
在此之间景繁生已经分别给白一尘和昆仑双子发出了一只传信纸鹤,将魔王尊者现世、魔界正在被整顿的事情说了说,让他们先把炼妖塔修补好再去寻那大妖,不必为了魔界的事情操心了。
至于十一的事情,他倒并没有在信上提及。
因为两仪山本就极难翻越,除了赤炎带着不少被他控制的魔修跨过了两仪山,千年来修士与魔修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和交集,是以十一成为了魔王尊者的事情却着实可以瞒上一阵。
倒也不是有多怕被人知道,就算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若存有异议直接打回去便是了。只不过现在天下还乱着,十一每天都日理万机的,两个爹实在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再引得儿子不痛快。
在这期间颜萧然也已经将惊鸿交给他的关于传送阵的传承研究透彻,在十一于魔界的住处与无量剑之间建好了传送阵,确定十一自己一个人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以后,景颜二人便动身回到了修者的地界。
重明山依旧被万丈金光笼罩的落日岭上,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
景繁生故意不发出足音地悄悄靠近,青年却在他离自己三步远的时候徒然转过了身子。
“嘁!没劲儿。”面容绝美的青年微微压了压唇角,顺道就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踢下了万丈悬崖。
颜萧然眼含笑意地先是怕他累着似的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惊鸿剑,随后将人轻轻地带进了怀里,“解决好了?”
“杀一只已经重伤难愈的大妖有什么难的?”景繁生理所当然地说道:“倒是你,既然早就在对方身上下了那种追踪类的法宝,怎么不早说?”
一直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极好,到了最后景繁生便更不想被颜萧然看见自己残暴狰狞的一面。他让颜萧然在落日岭上等着,他独自去后山解决了赤炎,身上的血海深仇便报了一大半了,景繁生现在的心情明显很好。
当日颜萧然最后将洞穴口炸塌的时候就顺道将当初用在刑风台身上的法宝下在了赤炎的身上,是以这么多天来,颜萧然一直都知道他藏身的地方。
颜萧然没说炸洞口的时候其实是完全可以将赤炎也直接解决的,只不过景繁生心里有一道不能碰的大疤,他自己无法安慰他,便也只能将这最后的仇人留给他。他不敢也不想提这些,只是道:“一开始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橙红色的暖阳当中,俊朗的青年微微挑起唇角,声音温润地解释:“后来是觉得如果可以将之秘密处理了而不被他人知道,让原朝他们以为尚有妖在外面逃窜而没有精力管你和十一的事情……似乎也不错。”
只要外面还有共同的敌人存在着,修士和魔修就不会有任何冲突,十一就不会有为难的时候。而他们两个因为拥有不容忽视的战力,到什么时候都是旁人倚仗和敬畏的存在。
反正绝口不提赤炎已经被杀死并处理了的事情带给昆仑和万象寺的影响,似乎就只是让他们时时防备、严加布防不松懈这点儿影响,倒也谈不上什么不仗义不道德。
至于潇湘宫?刑倾墨忙着整肃和重建宗门便已经是焦头烂额。毕竟如今颜萧然手中关于传送阵的传承比他们的还要完整得多,连一心向剑的无量山都可以替代他们,估计未来的许多年这个宗门都不会出现在他们这些大宗门的视野中了。
很久以前景繁生只觉得颜渊这小子上道,与其他固执的土著相比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后来发现了萧然君对自己的心思,又觉得颜萧然是有点儿心机、也不全是那么正派的。到了现在,他却只觉得颜萧然这小子……实在是太特么对自己的胃口了!
一种类似于爱不释手的感情徒然自心间升起,景真人没忍住,站在万丈之高的悬崖边儿上搂住了萧然君的脖子,照着那两片薄唇吧唧就亲了一口。
贴上那有些干燥却极为温热的唇,颜萧然的睫毛疯狂地颤动了一阵儿。面颊被对方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扫过,景繁生又想笑了。但怕被别人发现他们两个利用传送阵擅闯重明山的事,到底没敢笑出太大声来。
他只看了一眼远方高悬在漫天红霞中的一轮红日,轻轻一拍悬崖边上的那块写着“落日岭”的石碑,说道:“走吧,又出来了这么久,颜宗主是不是也该回无量剑看看了?”
“好。”青年的喉头上下滚动,连唇角都微微挑了起来,“回去。”
“唉,你还记得山下重云坊隔壁酒楼的酒吗?就是上次咱们送给我青辞师叔换剑的那酒?”
“嗯,记得。”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去尝尝。”霞光将两个手牵在一起的青年的影子拉得极长,景繁生一面和颜萧然走着,一面嘀嘀咕咕道:“我喜欢喝酒了以后,不知怎么,就特别想尝尝当年被咱们俩提上万剑岭的那一坛。”
“……那好。”
“说起来这段儿时间太忙,都没怎么喝酒,嘿嘿嘿……”
“嗯,去尝尝,但要少喝。”
“连你也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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