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成介绍,卜真便起身,朝人作了揖:“见过杜长老,在下卜真。”
卜真没有遮掩修为的习惯,所以杜洪文将他炼气一层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大震。
炼丹所需的灵力与神识之强大,所以即便是初级炼丹师,也大多已筑基。比如那李行水,他不光是云城府的炼丹小天才,同时也是数一数二的筑基期高手。
脑子这一转不过眨眼,杜洪文走过去赶紧将人扶起,连叹三声“后生可畏”。
宋成有眼色地先退下了,临走前倒了茶。
两人落座,杜洪文开口就问了个跟宋成一样的问题。这回卜真不能转移话题了。他摸摸鼻子,随口扯了句。
“炼丹消耗大,我后来找地儿睡去了。”
杜洪文疑惑:“可我们不曾见你离开?”
“跳楼。”
杜洪文更加疑惑,不过马上哈哈大笑,然后顺了顺胡子:“年轻人不拘一格,前途无量。”
卜真端了桌上的茶,倒了一口,接道:“承您吉言。”
杜洪文看他言行举止间别有一番潇洒,心中的期待越来越高,出口又问:“不知卜小友师承何处?”
卜真继续喝茶,笑道:“小门小派不足挂齿,神禾宗是也。”
杜洪文乍听神禾宗觉得有些耳熟,但仔细一想又以为是听过的相似宗门。这些年小打小闹起来的丹宗不是没有,只是每个都撑不过十年。
他下意识认为神禾宗也如此,于是便不再追问下去。
杜洪文深深叹了口气:“老朽问宋成要了联络玉简,之后又冒昧求药,还望小友见谅。”
来了,终于进入正题了。
卜真放下茶杯,换了个姿势:“无碍。想来您也是事出有因,必然心中焦急。”
“正是如此啊。”杜洪文低下头,眉宇间满是忧思,“也不多废话了,实在是因为老朽有个危在旦夕的小孙儿。”
杜洪文的孙子名为杜承露,十五年前出生时赶上兽潮,父母皆为守城而亡。
“那时云城府所有的修士都赶去抵御魔兽了,府中仅剩下些普通杂役。”杜洪文抹了一把脸,“谁曾想西城门失守,魔兽破府而入。”
来的那只魔兽以声为刃,杜承露靠着父亲留下的灵器躲过致命一击,却依旧被震伤了神魂。
此后十五年杜洪文用各种丹药养着,人初时尚且清明,后痴痴傻傻,如今已是昏迷。
卜真不曾插话,安静地听着杜洪文叙述。那场兽潮他知道,季归云的双亲也因此而亡,这才有了之后的李家收养。
修真界从不是太平的,生有天灾,路有人祸。也不知在这方小世界的无数岁月,紫虚又是何光景,曾经的亲朋挚友又可再见?
卜真揉揉太阳穴,难得失神。
“杜长老,养魂丹的确可治疗神魂之伤,我亦有把握再炼制。”不等杜洪文松口气,卜真又皱眉,“只是效果如何,一切得依您孙儿情况再定。”
养魂丹只是人阶丹药,卜真说的杜洪文自然知道。他点头道:“寻找多年也只得了这么个方子,我……”
卜真起身朝他,忽然展眉一笑。杜洪文对上那盛满光茫的双眸,心生恍惚。
“即便养魂丹无用也无妨,我有的是办法。”
第7章 纯情少年的一见钟情
卜真跟着杜洪文前往杜府,一路上都在琢磨丹方。
“小友,这便到了。”杜洪文停了下来,朝身后人说道。
卜真抬眼一瞧,碧瓦朱檐,墙内有红杏探出。如今已是深冬,院内还能有如此景致,想来有聚灵阵一类维持天地灵气。
进了门发现还是个四进深宅,里头春色正浓。设计独具匠心,看着就贵。
卜真感叹:“杜长老经营有方啊。”
杜洪文看了眼院落,自谦道:“说来惭愧,老朽平白担了长老的名头,却不善炼丹。平日里在炼丹盟负责的也是些生意上的事,许久才有了这些积累。”
不擅长炼丹却能有这样殷实的家底,卜真摸下巴,杜洪文绝不是一般地会做生意。
卜真给余非寒传了封玉简告知位置,然后跟着到了杜承露的院子。
“这里充满生机,最是好看。”卜真诚心赞美。
杜洪文神色有些伤感:“承露醒着的时候最喜欢春日。只是春光易逝,也不知老朽还能陪他看上几遭。”
卜真不曾接话,心中却明了。杜洪文几乎已无结丹的可能,剩下的时间有限。杜承露父母双亡,这偌大的家产留给他的并不是保障,而是即将倾厦的风雨。
撩开一袭紫藤花,卜真进了屋子。
杜承露睡在最里面的床榻上,清瘦且苍白。虽已十五,却还是个羸弱少年。
长得挺可爱,救了不亏。
杜洪文将伺候的丫头都遣了下去。走至床前,卜真也不掀杜承露被子,只是说一句:“杜长老,那我便看了。”
“劳烦小友了。”
卜真将神识深入杜承露体内。初一入体,他就挑了眉。
修真界天赋以灵根数量区分,越少越为佳。杜承露为单灵根,于寻常修士中并不多见。
而且还是个水灵根,和他娘一般。念及此,卜真心中不免软了一分。收回灵力,他道:“如此天赋虚度十五年光阴,确实可惜了。”
杜洪文闻言心中苦涩,卜真说的他如何不知。
“他的神魂被音障困住,多年折磨下耗损甚多。”卜真向杜洪文解释,“不过因父母皆为修士,加之天赋不错,故生来神魂强健,一切不晚。”
前后花费不过片刻功夫,杜洪文叹为观止,而之后这短短一番话更是给他喂下了定心丸。
他现在看卜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双手交握,心脏砰砰砰:“小友别停,快继续说!”
卜真淡定:“先服养魂丹,再辅以灵力破除音障即可。”
孩子有救了,杜洪文激动得不行,连声道:“快,快!这怎么个破障法?养魂丹,对,对我赶紧喊人准备药材、丹室!”
不等老人家平静,卜真又炸了个雷:“破除音障所需要的修为,你我皆不可。”
“这……需要何等修为?”
“至少金丹。”
“那……养魂丹又得是何品阶?”
“上品便可。”
他筑基初期在云城府已数一数二,城主府上最高修为至多不过筑基大圆满。
金丹修士,那在中十府都是顶级人物了。他上哪儿去寻这样的关系?
杜洪文震在当场,厥了过去。
卜真动作再快,也只堪堪接住个袖子。
杜洪文砸地上老大一声,卜真听得脑壳疼。与此同时,门口一声惊呼。
“杜老,您这是怎么了!”
卜真只觉得眼前一个白影晃过,夹着股白心莲的味道,他没忍住转身打了个喷嚏。好半晌才抬起头,瞧见了个熟悉的人。
季归云那极品堂弟,云城府的小天才李行水。
感人肺腑,剧情走到现在卜真还是头一次看见活的纸片人。
李行水年方十六,尖尖瓜子脸,生得还挺纯良。只见他一通招呼丫鬟小厮,喂药端茶递水,好不流畅。
这脸、这人设起码得值三页,卜真不明白,这厮怎么就成了个三行不过的路人甲。
跟着一群人换了个房间,卜真闲得磕起了瓜子。又看半天戏,他终于懂了。
李行水是个宅斗画风呐,紫虚读者对这种远古题材适应不良。小叔叔写文时估计为了阅读体验,后期才没让季归云打脸。
实在良苦用心,卜真当下决定,哪天回了紫虚要给小叔叔重刷打赏榜。
一波结束后,李行水终于有功夫看向罪魁祸首:“你做了什么才让杜老气成这样!”
视线及人,光影模糊了面容,隐去其眉眼,但他仍能清晰看到对方嘴角噙着的一抹笑。
如何恣意,如何不屑。
卜真将瓜子壳一拢,懒洋洋地答:“查论是非都讲个过程,小公子忙了老半天,这会儿又打算开天眼断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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