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框落地,发出巨响。曾佩蓉忙向兄长喊道:“点算啊,William受咗伤!”①
严子书口中安抚:“没什么事,只是小伤。”
但真的,只要和这纪晨共事,总能让他体会到类似心梗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①大意是“怎么办,William受伤了”。
第7章
展览厅的经理闻讯赶来,为这起事故连连道歉。
空画框们平摊在地上。纪晨怯怯地站在一边,头也快要埋到地里。
不过这会儿,没什么人顾得理会罪魁祸首,大家着紧关心了一番严子书的手。
Helen赶来,带曾佩蓉去最近的商场,要买一条新的裙子给她换。而后,傅为山仍按原计划,将曾储毅迎到后面办公区,曾展鹏看了严子书好几眼,还是跟他父亲走了。
这样最好,严子书也不想被一群人围观自己处理伤口。
经理把他带到办公室,拿了救急箱来,用酒精擦拭消毒。血止住了,好在划得不深。
“一般手上的伤口,只要不太严重,应该不会留疤。”经理合上箱子,擦了擦汗,“不过毕竟是钉子扎的,严总还是去医院打个破伤风比较好。纪晨,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纪晨的脸涨得通红:“真的很对不起。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意外?只是不小心?只是没有人手把手教给你?”严子书乜他一眼。
经理在旁边赔笑不说话,这事他也有责任的,管理不力。不过这小子,忒不靠谱了些。
严子书说:“全场的工人都知道,搬运物料要坐货梯,走员工通道,因为展厅有许多艺术品,随便碰了哪件,都会造成很大损失。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不遵守?”
纪晨抬头:“抱歉严助,我真的不知道这一条规则。”
经理不敢在严子书面前,明着为自己开脱,却是腹诽:我开集体会时,又不是没强调过,谁知道你自己神游到哪国去了?倒是很会滑不溜手,现在的大学生,可真了不得。
而且,运送长方形的大画框,谁会竖着摆放啊?不挡视线吗?
这也是让人所不能理解的脑回路!
所幸严子书“明察秋毫”,他只针对纪晨,未受伤的手拍拍他肩膀:“好,你跟我来。”
严子书把纪晨带回展厅门口,示意他看墙上。三张KT板彩印的《注意事项》,条条框框,写得非常清楚,比如搬运油画,画面要对着自己之类。走员工通道的规定在也在里面。
工人布置展厅期间,它们一般都会这样挂出来,等工作结束后再收进仓库。
这回纪晨没话说:“是……我没看到……我下次一定走员工通道,可以吗?”
严子书没正面回答:“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不是正式员工,在这里过多指责你也没意义。不过之后,你是走是留,先回去等通知吧。”
纪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睛竟湿漉漉地红了。
经理看他能说落泪就落泪,也是吃惊,心道,我这个肯定要被扣奖金的都还没哭呢?
一份实习啊?不至于吧?这小子怎么不去参加选秀?
严子书去医院打破伤风,回来的时候,纪晨仍然呆呆地坐在室外台阶上,抱着膝盖。
他没看见严子书,严子书也不欲打扰他思考人生,便对纪晨视而不见。
这时曾家人都回了酒店,留下傅为山独自在展厅大堂,经理正在为他汇报工作。
等讲完之后,经理见严总去而复返,便关切道:“医生说伤口没什么大碍吧?”
严子书笑笑:“小问题,最近不见水就行。”
经理都懂得问候,傅为山却一句也没提。虽然就事实而言,他知严子书去了医院,但大概在傅为山心里,严助理是工作机器,机器零件坏了,去修理厂更换回来,仍可一切如常。
待经理也返回岗位,严子书才开口:“今天那个实习生……”
话说半句,见到有个瘦小的人影躲在柱子后面,两人都看过去。
纪晨从柱后出来,期期艾艾,走到傅为山跟前,忽然,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傅总!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我……”
严子书止住话头,扯了扯嘴角。
纪晨吞吞吐吐:“……我想请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可以发誓,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
傅为山看他半晌,纪晨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低着头,准备接受责备。
傅为山却笑了:“当然可以。”
纪晨转忧为喜:“真的?”
傅为山宽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谁都会犯错,不要把一点工作失误放在心上。”
他总算想起他的猎物来了。
这次傅为山又请纪晨吃饭,定在前几天曾展鹏他们去过的空中花园。那里绿植成荫,鲜花团簇,除了公务接待,倒也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不过Helen这次订位时就有点茫然:什么情况?听说那个纪晨又闯了祸,然后老板却要请他?他是不是真的有点东西?
她有意去跟严子书打探打探,却又知道他那个嘴,不到该透露的时候是绝不透露的。
想来想去,唯一的幸事是,之前纪晨的考评单,是严子书拿去填的,把纪晨调出秘书处,也是严子书去做的。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厚道,Helen内心合十:应该问题不大?
严子书哪知她心里在念叨什么。他正单独送吃完饭的纪晨回学校。
纪晨现在倒是有点怵严子书了,盖因对方在他面前,总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扮演唱白脸那个角色。现在车上没有傅为山和其他人,他坐在副驾,听着交通广播,一动也不敢乱动。
严子书用余光瞥了纪晨一眼,想来那傅为山的红脸倒是唱得很成功,因为他的小脸上又荣光焕发起来。等红灯时,纪晨鼓起勇气:“那个……严助,今天害你受伤,真的很对不起。”
依然是严子书式回答:“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纪晨有意跟他挽回关系:“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
严子书其实只希望他不要添乱,专心和傅为山谈恋爱即可。毕竟打工人只有10%的时间才会怕神对手,另外90%的时间都是在猪队友的折磨里度过的。
但是,算了,他把给纪晨收拾烂摊子加入工作计划,笑了笑:“那很好啊。”
他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笑的时候却让人无法戒备。纪晨偏着头看他,这一下,好似被春花迷了眼,不觉也跟着咧了咧嘴角,整个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严助,您是不是跟傅总工作很久了?”
“也可以这么说。”
“傅总……我没有想到他那样的人,一点架子也没有,有年轻,又有能力,又平易近人。”
“嗯。”
“对了,我还送了傅总两张话剧票,是我们学校话剧社的公演。如果,有时间的话……”
“如果傅总去的话,我也会去的。”
纪晨眼睛亮晶晶的:“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他在学校南门附近下了车,向严子书挥手告别。
严子书扬眉,目送他背影消失,思考了一番关于“傅总平易近人”的论断。而就在此期间,他夹在车前的手机接连蹦出三条微信提醒。趁还没上路,严子书点开来看。
一条来自傅为山:“送完人回来一下。”
一条来自傅金池:“你去过医院了没?”
最后一条则来自傅为山的某个情人,严子书想了想,依稀是个小企业家的女儿、不入流的小明星:“严先生,请问傅总最近忙吗?我想跟傅总见一面,请问您能不能帮忙安排?”
对二位主角的感情,严子书其实总抱着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不置一词,听凭发展。但作为局外人来说,他到底认同,做人无情一点是不会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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