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不约而同地没理会雇主,表哥是故意不理会,霍佑青是忘了,他把脸贴在表哥背上,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霍佑青一醒来就收到了雇主发来的消息。
对方给他放了两天假,让他好好养病。
霍佑青回了一封辞职信过去。
表哥请了假在家照顾霍佑青,到下午时,闷不住又身体好了不少的他拉着表哥出门。
“去听音乐剧吧,我看到桌子上的票了。”霍佑青的话让表哥欲言又止。
他停顿,问:“表哥要和别人去看吗?那我……”
“不是。”表哥连忙摆手打断霍佑青的话,“这票是别人送的,你这几年都不爱看音乐剧了,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带你去,我怕你闷。”
霍佑青一直喜欢看音乐剧,不大明白为什么会闷,“闷?”
“前几年我和你看音乐剧,你没看多久就说胸口闷,要离开。”
霍佑青知道这九年他身上肯定发生不少事,但今日他格外不想去理会,他不想管戴沅是谁,也不想去想别的,他单纯想放松一下。
“这次不会闷的。”他如此对表哥说。
表哥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他拗不过霍佑青。
到了音乐剧演出厅,霍佑青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后,才仔细看起票。今天演出的剧是老剧《真爱不死》,他原先看过一次,但不妨碍他再看一次。
他虽然看得认真,可还是能注意到表哥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捕捉到好几次视线后,霍佑青忍不住凑近问:“表哥,你为什么总看我?”
表哥声音含糊,“没有,我……我要去洗手间。”
一去就去了很久。
霍佑青等半天等不到人回来,对音乐剧的兴趣大减,起身去寻人。二十七岁的他跟表哥算得上相依为命。
办音乐剧的会厅不小,两头都有洗手间。霍佑青挑了左边的路,一直往前行。天花板垂下的巨大水晶吊灯熠彩夺目,走廊转角光影的末端停着一个人。
霍佑青理应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去,但偏偏余光看清那个人白皙侧脖上的纹身——
“佑”。
那个“佑”字很像霍佑青签名写的“佑”。
他小时候总把“佑”写得像“估”,弄得总有人叫他“霍估青”,讨厌被叫错名字的他养成习惯,在写完撇的那一笔,他总要再续个尾巴,尾巴延伸到单人旁上。
他脚步暂缓,朝旁看去。
第七章
先对上的是一双眼。
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形容看到的眼眸,琥珀色的瞳孔通透清澈,窝在眼尾上翘的深邃眸中。
顺着眼睛往下,是奇异透着媚气的唇。
眼前人很白,是无血色的苍白,白到青色的经脉轻松从煞白皮肤下透出形,直至藏进被黑色西装裹住的修长身体。
他站在转角处,这里的光线比先前的大厅要晦暗些许,导致他的小半个身体似隐在暗处,连同一只琥珀眼也看上去比旁边的眼睛要暗,大概是太暗,一瞬间让人联想到兽类的眼睛,但再仔细看看,又不像了。
不像个活人。
这是霍佑青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好高。
这是霍佑青对这个人的第二印象。
霍佑青不矮,身高算得上男性当中比较优越的,可眼前的男人比他还要高上不少。
他默默对比了一下,对方似乎比他高上一个头。
莫名的,也有可能由于身高的碾压,霍佑青对眼前人突生几分厌恶。
在霍佑青将视线停留在男人身上的时候,对方也看着霍佑青。毫不掩饰的视线,也许比霍佑青看他时更早看过来。
在沉默中的对视中,男人率先有了反应——他轻颤眼睫,脚步也往后退,脆弱感迅速包裹住他,他俨然成了一个可怜人,仿佛面前有什么让他极其恐惧的人或事。
他面前只有霍佑青。
霍佑青眉心微蹙。
真奇怪,明明对方比他还要高,可这幅可怜样子一点都不违和。
没等他想明白男人为何要露出害怕神情,一道身影急急冲到他跟前,将他与男人隔开。
来者是认识的人。
霍佑青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仇问斐,再看看被仇问斐护在身后的人,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仇问斐用自己做阻挡物,像只老母鸡护住身后的男人。他不悦地盯着霍佑青,“你又想做什么?”
霍佑青不回答仇问斐的问题,他越过仇问斐,视线重新落于那个男人身上。
像是要记住那张脸,他很认真地又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他猜肯定是他表哥打电话给他。
霍佑青没猜错,表哥去洗手间后又去抽了个烟,因为知道霍佑青不喜欢烟味,特意出去散了会味,结果回来没看到人,连忙拨打电话过来。
回程的路上,霍佑青坐在车上,冷不丁说:“表哥,我好像见到那个叫戴沅的人了。”
表哥立刻就看了过来,“佑佑……”
“我没事,表哥看前面。”霍佑青顿了顿,诚实地说,“虽然没记忆,但的确一见到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挺不喜欢他,不过我不会再做出以前的那种事了。”
为了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他还核对了一下,“戴沅脖子上是不是有个纹身?”
表哥脸色难看地点头。
霍佑青起了兴趣,“是‘佑’字?”
表哥再度点头,脸色愈发难看。
“为什么是‘佑’字?那字体像是我的字。”
表哥瞥瞥霍佑青,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字就是你、你的字……佑佑,算了,我跟你说实话,那纹身就是你纹的,你说要戴沅一辈子当你的狗。”
霍佑青怎么想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毕竟实际年龄才十八岁,被表哥的话震住了。
好一会,他才问:“是我亲口跟你说的吗?”
表哥长叹了一口气,“就是你亲口说的,所以我才……”表哥憋回去几个字,“你说有了这个纹身,龚琅他们见到戴沅就不得不想到你。”
霍佑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表哥说的事是他没有做过,可又是未来的他做的事。
未来的他这么恐怖偏激吗?
难怪龚琅他们都讨厌他。
这是霍佑青来到二十七岁的世界第一次叹气。
大概是得知自己还做出纹身这等恶事,霍佑青今夜睡得格外不安稳,等醒来,表哥的脸离他特别近。
很快,霍佑青发现了眼前的表哥是年轻的表哥,对方见到他醒了,打了个哈欠,抬手将头顶翘起的头发往下一摸,“小祖宗,你终于醒了,你说你,怎么摔一跤都能把自己摔晕?”
二十几岁的表哥刚入社会的几年里,迎来了晚到的叛逆期。叛逆期的他生了反骨,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沦为表弟的老妈子,所以每次他爸妈让他照顾霍佑青,他都心不甘情不愿。
霍佑青看到表哥,就明白自己回到十八岁,他通过对方的话想起自己上次穿越前的记忆——他去追一个给他塞信的男生,结果不小心摔倒,摔倒的时候,他还捏着那封信。
“我晕了多久?还有,表哥你看到我手里的信了吗?”霍佑青问。
“差不多五个小时吧。”表哥露出迷茫的神情,“什么信?你大学室友给我爸妈打的电话,我去医务室接你的时候,没看到你手里有信啊?掉了一封信?你要不要问问你室友?”
“我手机。”霍佑青对表哥伸出手。
表哥本能地听话去床头柜拿了手机过来,等要递的时候,又意识到自己开始当老妈子,他手指紧了紧,可是当他看到霍佑青明显比前几日苍白的脸,还有被包扎好的手肘和膝盖,便默默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一跤摔得不算严重,但手肘和膝盖都摔破了皮。
霍佑青把电话打给寝室长,却得知送他去医务室的人是仇问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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