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的话让龚琅沉默下来,几分钟后,他走到飞镖前,拿起其中一只红色,瞄准墙上的靶子——
正中靶心。
“那我也要找到他,你继续帮我查,我要回学校一趟。”龚琅转身离开,他一边离开高中同学的公寓,一边拿手机通知家里的阿姨做饭。
一个小时,他带着做好的饭菜赶往学校,成功在下课之前赶到霍佑青上课的教室。
但他没想到会看到仇问斐跟着霍佑青前后脚出来。
龚琅的脸一下子就臭了下来,他像是被人侵犯领地的雄狮不悦地看着仇问斐,发现对方居然不避开他的视线,心中冷笑更甚。但因为霍佑青还在,他没有发作,“佑佑,跟我去吃饭吧。”
他抬起手里的食盒,“家里明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特意省掉“我”字,以视自己与霍佑青的亲近。
霍佑青停下脚步,认真地看龚琅几眼后,点点头。他跟一旁的室友说了声,就跟龚琅走了。
用餐的时候,龚琅状若无意地问:“你们宿舍的姓仇的不是跟你不一个专业吗,怎么一起上课?”
“他来蹭课。”霍佑青其实也觉得仇问斐奇怪,这几天仇问斐只要没课都跑来蹭他们的课,按道理说仇问斐的临床专业的课表应该很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蹭他们的课。
不过仇问斐每次蹭课都是跟着宿舍另外一个室友,所以算得上跟他没关系,他便没问仇问斐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室友跟霍佑青一个专业,关系还不错,平时会坐一起。
龚琅听到这个回答,怫然不悦,正在想要怎么教训仇问斐,对方才肯识相时,看到霍佑青放下筷子。
“就吃这么点?不再多吃点?”他问。
霍佑青摇头,他等到龚琅也停下筷子,说:“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要这么认真?”龚琅敏锐地发现霍佑青的神色不对,他试图用笑让气氛轻松些,“是要问我这几天去哪了吗?”
“不是,是其他事。龚琅,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我伤害了他,你会恨我吗?会打我吗?”
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人不就在眼前?
龚琅想直白地说出口,但现在这个时机显然不是告白的好时机,他什么都没准备,也怕吓到霍佑青,只能失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上次就说过了,我永远不可能恨你、打你。至于喜欢的人……”他语焉不详地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霍佑青低下头,眼前的人不会预知到九年后的自己会为了戴沅半夜闯入他表哥的家里,对表哥动手,任何解释不听,把他带去医院,一副戴沅一旦有个好歹就要他给戴沅陪葬的架势。
他知道九年后的事情是他错在先,可戴沅在酒吧晕倒的事情,他跟仇问斐解释得很清楚了,以龚琅本事,应该也能从酒吧工作人员口中得知真相,或者直接拿到监控录像。
可龚琅没有。
仇问斐算了,反正对方只是一个室友。
但龚琅——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霍佑青说。
不做朋友,龚琅就不会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将戴沅介绍给他,哪怕他忘了二十七岁时空的记忆,也不会再接触到戴沅。
戴沅也不会被未来的他伤害,龚琅也不会那么恨他。
这样对谁都好。
龚琅的表情瞬间变了,可依旧努力笑着说:“你是不是又做奇怪的梦了?还是说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佑佑,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陪着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认定你会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你别这样对我。”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抖。
霍佑青心里其实也不舒服,他看到龚琅这样子,给人倒了杯水,想让龚琅喝口水冷静冷静,可水刚放到龚琅手旁,就被对方打翻了。
“砰——”
玻璃碎了一地,水也泼了龚琅半身。
甚至他的手被玻璃划破。
霍佑青一愣,随后想从包里拿创口贴给龚琅,可拿到一半,被起身倾腰过来的龚琅抓住手。
龚琅以为霍佑青是害怕他这样子,想拿包逃离这里,不由用力握紧手中的手腕。
“刚刚的话就当我没听到,你不许再说。佑佑,你别逼我生气。”他深吸一口气,又勉力笑了一下,“听话。”
从伤口渗出的血染在霍佑青雪白的手腕上,湿腻又刺眼的红。
第十八章
台灯的光洒满书桌,屏幕正亮的手机正面朝上。
“小霍,你今晚怎么还没上床睡觉?”
宿舍长的声音惊动正盯着手机的霍佑青,他本能地给手机锁屏后,才含糊回答:“就睡。”
他抬手关掉台灯,离那天跟龚琅谈话的事情已经过五天。这五天他一睁开眼,龚琅已经在他宿舍门外,送他去教室,下课的第一时间,龚琅在教室门外等。
连睡前,龚琅都要跟他打电话,如果他不接,就变成消息。假如消息不回,龚琅便会直接出现在他宿舍。
因为龚琅来的时候,还会带很多吃的,宿舍的其他室友见状都没有说什么。
更多时候,龚琅一直会待到他上床睡觉才离开。
龚琅原先从没有这样过,虽然说龚琅平时是爱管着他,跟他待的时间很长,但之前龚琅的行为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的,甚至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习惯了。
霍佑青很小时候的时候父母离世,由舅舅一家照顾。舅舅怕霍佑青因为没有父母从而被人带坏,或是被人欺负,对霍佑青既宠又管的很严。
所以当同样爱管他的龚琅出现在他身边,他并没有觉得有多难接受。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下,他渐渐习惯,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在初高中的时候,以为朋友都是这样的。
好朋友不就是喜欢黏在一起吗?
至于龚琅早在外人眼中对他超乎界限的亲密,他迟钝得没有注意到。
高中的时候,他看到过班上两个男生坐得很亲密,一个坐在另外一个的腿上,就在教室,还笑得很大声。他当时有些好奇地看,同桌则是嫌弃地翻个白眼,说什么直男的把戏,真无聊。
男生玩起来很疯,霍佑青或多或少见过。
他虽然知道有男人会喜欢同性,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龚琅还有仇问斐会是其中一员,直到他去过二十七岁的时空。
不过单凭这样,他也没有察觉到龚琅对他的行为奇怪。是五天前的谈话,让他陡然意识到龚琅奇怪的占有欲。
霍佑青很少对什么东西产生过占有欲,小时候再喜欢的赛车玩具,如果别人想要玩,他也可以分享出去,哪怕对方不还,因为他知道舅舅会给他再买一个。
他知道有些人会有强烈的占有欲,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碰,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可朋友之间会有这么过度的占有欲吗?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所属龚琅的物件。
无论是龚琅那天说的话,还是这五天的表现都让他不舒服,但一时之间霍佑青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有试图跟龚琅再谈一次话,不过几乎每次才开口就被龚琅匆匆打断,龚琅不想听这些。龚琅这几天已经说过好几遍让他“听话”、“乖一点”这种词。
霍佑青无法打破这种僵局,心情变得沉闷,所以当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来到二十七岁时空时,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先入眼的是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脑袋的主人正趴在床边,脸朝着他这边,应该是睡着了,双眼紧阖。
夏风从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户飘进来,窗帘轻轻摆动,病房里静谧平和。
霍佑青坐起来的时候把人惊醒了,戴沅瞬间睁开眼,但像是还没清醒过来,有些呆呆地看着他。霍佑青对上这样的目光,加上心情挺好,主动跟对方打招呼,“早上好,谢谢你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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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发去跳伞基地,这次霍佑青学乖了,没再敢随便吃东西。穿上跳伞装备,坐在飞机上时,霍佑青还是有些紧张,他怕旁人发现他的胆小,偷偷地深呼吸,还从飞机窗口看外面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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