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沅说完,笑眯眯看向霍佑青,但却发现对方看都没看他,目光只盯着门。
这样的建议直接被无视了,霍佑青又说了一遍:“开门。”
进房间的只有霍佑青,他拒绝了戴沅陪他进去。戴着夜视眼镜,一步步走向墙角,他能看到窝在角落的一团,离得够近后,戴亦莘终于有了反应。
他猛然抬起头,其实房间里真的很暗,一点光都没有。霍佑青觉得如果是他待在这间房间,不出三日他就会崩溃,而戴亦莘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看到最长的记录超过了一个月。
戴亦莘仿佛认出了他,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像一只野兽向他扑过来,却没把他抱住,生生在跟前停住脚步。他听到戴亦莘略微粗重的呼吸。
手指被轻轻碰了下,戴亦莘对着他垂下头。
“不要来这里。”戴亦莘说。
霍佑青没想到对方要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顿,才挤出一句话,语气冷冰冰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戴亦莘莫名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哑哑的,像是病一直没好,“闻得出。”
闻得出?
狗鼻子吗?
再说他在M国用的是酒店的沐浴乳,他能闻得出什么?
霍佑青以为戴亦莘会问他克里斯琴的事,或者问一问监控的事,再不济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戴亦莘什么都不问。他只是一直盯着他,哪怕这种暗黑的屋子里,恐怕连轮廓都难以看清。
戴亦莘不问,霍佑青便决定自我坦白,他跟戴亦莘说克里斯琴是他让戴沅找来的,他希望戴亦莘能跟克里斯琴在一块。
戴亦莘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霍佑青问他什么想法,他才说:“我不想。”
霍佑青现在也没想法让他跟克里斯琴在一起了,克里斯琴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对戴亦莘的感情估计只有害怕。
他想了想,开口说:“我本来以为我能接受你待在我身边,但我后来想清楚了,我无法接受。你二话不说,就对龚琅和仇问斐出手,如果你继续待在我身边,我身边还能有同学和朋友吗?
还有,你们家不是正常的家庭,戴亦莘,你知道你自己生病了,而且你没有治好,你上次差点杀了克里斯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跟你这样的病人待在一起,短时间也许还好,长时间我会觉得自己跟溺水了一样。
戴亦莘,你放过我吧,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应该尊重我。”
夜视眼镜下,戴亦莘显得有些呆愣,他直直地站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像是反应不过来霍佑青的话。一瞬间,霍佑青也觉得自己心狠,毕竟戴亦莘现在还处于被罚的状态。
可转念又一想,戴亦莘身上的悲剧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他要虐待戴亦莘,也不是他逼着戴亦莘爱自己。
如果说诛心之言,可以让戴亦莘放弃,他不介意再多说一些。
半天没等到戴亦莘的回答,霍佑青闭了下眼,他声音很轻,“你知道吗?第一次在我舅舅家看到你的那天,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一直强迫我留在你身边,哪怕我舅舅、舅妈死了,你也不愿意放过我。
我的那些同学朋友,也被你一个个从我身边弄走。你做的决绝,我的同学朋友都很喜欢你,他们可以因为你逼着我下跪道歉。
你认为当所有人都厌恶我,那我身边就只有你了。哪怕一个便利店的服务生,一旦我跟那个人多聊几句,你都无法容忍,你会想办法让那个人消失。
好几年的时候,我睁开眼闭上眼,面前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我后来也生病了,但你并不在乎,你不在乎我的想法,不在乎我的心情,不在乎我的人生,你在乎只是我留在你身边,好满足你的欲望。
在那个梦里,我彻底被你毁了。因为这个梦,所以我一度想改变你,可龚琅和仇问斐的事让我意识到你根本改变不了。戴亦莘,我不想像你一样也生病。”
戴亦莘唇瓣动了动,可还是不张嘴。霍佑青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意识到他的话无法劝动戴亦莘,便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
带着怒气,直接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后,他仿佛听到戴亦莘在喊他。
不,不是仿佛,是真的听到了。
但那又如何。
霍佑青停都没有停一下,只冷着声音说:“如果你是想说那只是梦,或者说什么你还是想跟我在一起,就不用张嘴了。”
“佑佑,我不会不在乎你。”
这是那天十八岁时空的戴亦莘在霍佑青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走出房间,戴沅就在门口,他显然是监控了里面的动静,霍佑青一出来,他就问:“在你的梦里,我做了什么?”
霍佑青今天终于正眼看他,说的话却是,“你自杀了。”
戴沅挑了下眉,露出一抹笑,“好酷。”
神经病。
-
而这时的霍佑青还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神经病,疯的一点也不比自杀的戴沅轻。
二十七岁时空,在戴亦莘消失一个月之后,表哥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看财经新闻。
霍佑青一边说没有,一边打开电脑,推送的头条新闻就是关于某个上市集团的人事变动,他在戴亦莘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是戴亦莘的集团。
现在集团的负责人换人了。
第六十六章
霍佑青想了好一会才从记忆里翻出新负责人的人名, 他曾在戴亦莘身边见过这个人,印象中这个人能力挺强。
因为是知道的人,霍佑青便没有想太多。这种人员更换很有可能是明面上的, 真正的持股份最多者还是戴亦莘。
总之霍佑青不信戴亦莘会将好不容易攥进手里的东西拱手让人,可一周后,一位律师带着自己的两个助理上门了。
对方礼貌地自我介绍完后,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茶几上,“霍先生,这是财产转让书。”
律师用平缓的语气开始说文件所列的财产,整整三分钟都没有说完,霍佑青先听得不耐烦了, 他用手压了压文件, “严律师, 很抱歉我打断您说的话, 我想问一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严律师面上没有丝毫被打断对话的恼怒, “这是戴先生赠与您的财产明细。”
人不出现, 改用钱砸了。
霍佑青松开手, 一时之间觉得索然无味, 他没什么表情等严律师终于将漫长的财产明细说完后,吐出一句话,“我不会签字的。”
严律师点点头, 像是猜到反应,“那我过一周再来,希望霍先生不要觉得我烦。”
严律师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过了一周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念财产明细,端着霍佑青泡的咖啡浅浅抿一口, 露出笑容,“霍先生您泡咖啡的手艺很好。”
霍佑青看看对方,没说什么,陪着人把一杯咖啡喝完后,将人送出去。第三周,严律师又来了,若是霍佑青不开门,他就和他的两位助理一直站在门口。
第三次来算得上熟门熟路了,严律师这次没夸咖啡,开始夸客厅的钢琴,然后说他原来也学过,但好多年没练,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霍佑青明白严律师是准备跟他打持久战,不得不在心里更加厌烦戴亦莘。他并不需要、也不稀罕戴亦莘赠与的财产,戴亦莘也知道他不会接受,所以故意让别人出面,自己一直藏起来。
都说事不过三,这次霍佑青不由问:“他人呢?”
严律师说:“您说的是戴先生吗?戴先生最近有些忙碌。”
意思是戴亦莘不会出面跟他谈。
这还是第一次霍佑青想见戴亦莘却见不到他人,“那麻烦严律师帮我跟他带句话,我不会要他的钱,他想忙多久就忙多久,最好以后都不用在我面前出现。”
严律师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但还是点头道:“我会帮您转告,但我只能说我负责送话,其余的我不能保证。”
霍佑青顿了下,向人道歉。
本以为第四周严律师不会来,结果还是来了。这一次霍佑青耐心地陪严律师闲聊,严律师是个健谈的人,谈起自己在国外留学的日子很是诙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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