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此处灵气还极为稀薄,传音传不出去,体内的灵气也几乎被寒气凝结,法器法诀统统失了效用,玄冰洞于长欢宫,便是那叫天天不应的囚笼,处罚罪人的极寒禁地。
半天等不到人,唐欢又将芥子空间里乱七八糟的法器试了一遍,竟没一个派的上用场,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谢煊眉宇间寒霜更浓,眼看便像要冻成冰雕。
唐欢看向那一池泛出幽蓝寒气的池水,在岸边纠结地打了会儿哆嗦,终是狠一咬牙,扑通跳进了水中。
他不能因为那点小事,就害死一个人。
池水比预想中更加冰寒刺骨。
四肢仿若瞬间被冻僵,寒意浸透麻木的皮肤,想活动一下都很难。
水面堪堪没过谢煊的肩膀,于唐欢却几乎没过大半张脸,他费力地朝中间扑腾,却没注意到池中的人已错愕地睁开了眼。
早在唐欢迈入玄冰岩洞时,谢煊其实就感知到了他的气息,之所以闭目不语,纯粹就是不想搭理唐欢。
始作俑者突然过来能为了什么?
不过就是来围观他的狼狈,再讽刺奚落一番罢了,除此之外,谢煊想不到别的理由。
哪想到岸上的唐欢唤了两声他的名字,被冷落后,不知道摆弄了一会儿什么,然后竟突然跳了下来!
就在谢煊惊愕的工夫,唐欢已经艰难游到了他跟前,抱上他便往岸边推。
“谢、谢煊!你醒醒,你别死了啊…!”
谢煊眼角狠狠抽了抽,非常怀疑唐欢是在咒他。
区区玄冰池,他一个焚火灵根的元婴境修士,就是泡上三天三夜,顶多也就是灵根被寒气侵蚀,需要好生修养一阵罢了。
怎么可能会死?
但也不知是真以为他死了,还是玄冰池水太过寒冷,唐欢那条抱着他的手臂竟在颤抖。
唐欢根本推不动他,扑腾半天,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谢煊垂眸,入目便是一张发丝湿乱,冻得发白的脸。
可笑的是,即便如此狼狈,这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用力推也推不动,唐欢很快便没了力气,他以前看过科普,说是人死后会变得格外重,当即便心如死灰,以为自己真就莫名其妙草菅了一条人命。
池底找不到落脚点,不知不觉中,他两条手臂都改为半挂在了谢煊身上。
唐欢不敢抬头,没勇气去看被他害死的尸体,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刺激下,当即眼眶一红,惶恐愧疚地道起歉来。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杀你,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
就在唐欢撑不住要沉入水中时,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吸气,随即,一条长臂紧紧钳上了他的腰。
谢煊的声音低沉而强硬:“抬头。”
“…!”
唐欢倒抽了一口气,肺部被凉气冰得生疼,第一反应就是诈尸了!
玄幻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他使劲推了谢煊一把,挣扎着就往岸边扑通,没等逃出半米,便被谢煊拎着胳膊拽了回来。
“又跑什么?!抬头,看看到底谁他娘的就死了!”
唐欢这才听清他说什么,愣愣抬起头,对上那双恼火中透着几分郁闷的凤眼,霎时不再挣扎了。
唐欢喃喃道:“没死?”
谢煊彻底被气笑了:“我若是死了,爬也得爬回来拉上你陪葬!”
唐欢没把他恶毒的言论当回事,得知人没死,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有满心的庆幸。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外加极度严寒的处境,一时间,他眼前竟有些恍惚,再度抓上了谢煊的衣襟。
“没死的话,就先将本座…送上岸。”
谢煊也看出了他状态不对,暗骂一声,当即抱着人游上了岸,半路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抱唐欢。
两人衣服早已湿透,此地又使不出法决,火系灵根的谢煊倒还好,上岸后,唐欢身上的衣服便开始飞快凝结成冰。
从此地离开岩洞,起码还要走上千米的距离。
看在他是为了‘救’自己的份上,谢煊从芥子空间拿出套崭新衣物,生硬问瘫坐在地的唐欢:“换衣服,还是撑着走出去?”
唐欢冻得牙关打战,话都说不利索,抬头时发现谢煊脸色竟好像还有点红,忍不住郁闷道:“…你、你不冷吗?”
按道理说,谢煊已经泡了一天了,他才泡了一小会儿,他修为还比谢煊高,谢煊没道理比他从容啊。
谢煊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是毫不掩饰地轻蔑:“是你肉身太过孱弱。”
虽是元婴境的修为,修炼却不足百年,走的又是双修一道,凡事都有长欢宫弟子出手,唐欢几乎从未经历过实战,也从未受过伤,肉身根本得不到巩固。
修为提升过快,肉身却一直跟不上,真要搏命,唐欢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说两句话的功夫,唐欢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冰袍”,谢煊将衣服丢过去:“别废话了,赶紧换上!”
唐欢没拒绝,哆哆嗦嗦地就开始脱衣服,谢煊见状,霎时涨红了脸,背过身咬牙道:“说脱就脱,你也不知道害臊?!”
唐欢被骂的一噎,心道不是你催我赶紧换的么,再说都是男的,有什么可害臊的?
…行吧,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有点复杂。
不过原主和谢煊等人都双修了那么多年,他一外来户都没介意,谢煊又害臊个什么劲儿?
唐欢毫无心理负担地换了衣服,身体情况稍微好了点,但也没好多少,手脚依旧不听使唤,想出去还要步行千米,一点点挪动,不知得耗费多长时间。
他看向行动自如,甚至已在用火灵根蒸发水汽的谢煊,试探道:“我好像走不了。”
谢煊脸色登时一黑。
唐欢赶紧补充:“要不你先出去,帮我把萧长离叫来,左鹄伐也行。”
来时没耗费多久,说明梨花洞府也距此处不远,唐欢犹豫了一下,又道:“若是他俩离得远,叫叶之澜也行,或者其他修为高些的弟子…”
没等他说话,谢煊突然眯起眼打断:“叶之澜,你没把他忘了?”
唐欢摇头:“忘了,不过他住的挺近,你就帮我叫一下就行。”
谢煊这才眉目舒缓,居高临下地看了唐欢一会儿,忽然冷笑道:“不帮。”
唐欢眼睛一瞪,正想问他是不是没被罚够,谢煊却走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起。
身体被暖意包裹,唐欢怔愣抬头,入目便是只绯红的耳尖。
“不愧是宫主大人,能想到的人还不少,可惜现在就只有我。”
谢煊嗤笑一声,收拢手臂,将颤抖的唐欢抱得更紧,火灵根无声爆发,不断驱散怀中人身上的寒气。
那双凤眼依旧冷冽,俊美邪肆的侧脸上也还是刻着盛气凌人,他没再看唐欢,一步一步、目不斜视地朝出口走去。
“有我就够了,不准找别人。”
当晚,谢煊为图省事,将他送到了修竹苑,然后出门右拐,回了自己的墨竹洞府,临走之前,还很不耐烦地提醒唐欢明天别去太早。
谢煊说完便走了,等人影都瞧不见了,唐欢才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叫‘别去太早’。
谢煊好像以为他明日还会去墨竹洞府探查识海,所以提醒他别太早到。
啧,这话说的,也就差直接让他别来了。
谢煊不乐意出手,唐欢也不在意,他本来也不想去,本欲派宫人去知会一声的,想想又作罢了。
谢煊让他别去太早,他明天直接不去,岂不还算给对方一个意外之喜?
他这宫主当的,不能说面面俱到,也称得上体贴入微了吧。
修竹苑内,唐欢施了个净身决,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来都来了,今夜索性放弃修炼,改为继续阅读上次没看完的几本有关三界秘宝的科普书。
看书途中,唐欢总觉得哪里有种违和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似的…
有宫人在?
他皱起眉,抬眸望向四望,扫向房间一角时,整个人倏然僵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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