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怀疑对象,不是同学,就是平时的同事。
魏岚只敢和警察说说,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哪里敢真的当着人面去问。
警察听那一票怀疑对象听得头都大了,很遗憾说:“如果是这样一个情况,那这件事就很难办了。不过如果魏女士你不介意的话,之后我们可以用你提供的名单上门逐个排查一下……”
魏岚听得连连摇头,这么得罪人的事,她哪里敢做。
而就在她犹豫再三,准备把这件事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时,却突然听见一名反复看监控的警察喃喃道:“这人身型应该是不大的,我对比过了,你看你们车停得挺挤的,要爆这个轮胎这条路是必经的,然后这两个监控又正好控到了一个夹角,按理说不可能完全躲掉,但他完全躲掉了,那就是身型比较小……魏女士,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魏岚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瞬间就指向了一个人。
*
以上这些事件发生的时候,还没给五班带去多大影响。
顶多是大家听个八卦,魏老师之前高高兴兴的新车被人搞坏了。谁做的?不知道。讨论讨论就各忙各的去了,没谁会觉得和自己有关系。
可是就这样乱七八糟调查了一周之后,学生们都把这个事儿忘在脑后了,魏岚却突然同李养秋吵了起来。
这个争吵最开始是在年级办公室发生的。
一办公室的老师都不知道起因是什么,只知道魏岚走进来的时候表情很差,两人低语片刻之后,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李养秋说:“魏老师,你没有确凿证据不可以这么说的,你知不知道你指控的是一个多大的罪名?”
魏岚说:“我怎么没有确凿证据?警察都说了,那个夹角很小,我也朋友去对过了,我这样的身型要反复十几次才能做到监控看不见!比我还矮小的,那不是学生是什么?”
李养秋说:“魏老师,你身高也有一米六五,比你矮小不一定就是学生,我就比你矮。所以这个结论来得实在是很没有道理,警方支持你这个观点吗?”
魏岚不吭声。
李养秋说:“不支持吧?三年级的孩子怎么去爆一辆车的轮胎,还一点痕迹没留下来,你这根本说不过去。你知不知道随便给一个孩子定这样的罪会给他带去多大影响?”
魏岚说:“影响?你能这样说是因为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家庭的孩子!我都说了,我儿子从小就和他一个幼儿园的!我知道他家情况!他幼儿园就会打人了!他爸是酒鬼!他奶奶都是被他害死的!这样家庭长出来的孩子我早就说了肯定不是……”
到最后吵得越来越厉害,而让整个五班都有直接感受的是,魏岚最后直接从年级办公室冲下来,冲到了教室里。
那时邢刻正好在班上做奥数题。
许拙在他背后画连环漫画,小本儿一张张画然后拨动成动画的那种,自己把自己给逗得开开心心。
魏岚冲进来之后,又气又委屈到眼眶都红了,一摆桌子,指着邢刻说:“是不是你?”
邢刻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魏岚说:“什么?”
他表情实在是太自然了,魏岚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厉声说:“我问是不是你!还有你!”
再指向了后边的许拙。
李养秋年纪比魏岚大很多,这个时候才带着其他老师冲进来,一起把魏岚给拉了出去。
临走前,魏岚还一直喊着要把这件事给讲个明白。
而座位上的邢刻和许拙则均是一脸疑惑。
许拙是疑惑和懵逼会更明显一点,邢刻的表情是做不出这么明显的疑惑的,他只是皱着眉看着魏岚离去的方向好半天。
旁边的同学则全部呆住,纷纷道:“怎么回事啊?”
另一波说:“不知道啊。”
再过了一会,外边跑进来了个消息通说:“我靠,我听他们说,魏老师怀疑她车是邢刻搞坏的啊!”
“啊?”
所有同学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邢刻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脸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冷冰冰的状态,最后无比清楚地说了一句:“有病。”
五班的同学觉得邢刻的这个表情很真实,一时间都说应该不是他做的,然后又开始议论那会是谁做的。
唯有许拙,摸着自己手里的连环画本,呆呆地看向了前座的邢刻。
邢刻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
虽然当时五班的同学都说,应该不是邢刻做的。
但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心理,邢刻同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认为这件事不是邢刻做的,对他们来说会感到安全一些。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轻易就很难抹消。
后来,魏岚接连好几天没来五班上课,有关魏岚发现的那些证据,也悄无声息地在五班流传开来。
刘北辰这段时间饱受家庭纷争的折磨,来到学校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眼下乌黑。
其他同学们好奇地去问时,刘北辰心里简直气愤极了,将这段时间的痛苦全爆发了出来:“当然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你们不知道他家庭条件好差啊!”
旁边的同学一时间都静了下来。
其实这两年,刘北辰是有一点改变的。
魏岚和李养秋是截然相反的性格。魏岚会促使刘北辰情绪起伏,李养秋反而会让刘北辰比较平静。
所以比起魏岚,他会更喜欢李养秋多一点。
当时和许拙的纷争之后,也是在李养秋不认可他的一瞬间,刘北辰哭出来的。
后来李养秋对他进行了思想教育之后,刘北辰就变好了许多。
然而在母亲再度高压之下,刘北辰还是选择回到了原本的线路上。
这是他的心理转变,可落到其他同学的眼中,就不一样了。
其他同学只会认为,刘北辰这几年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对邢刻和许拙那么针对了,有时还会主动对他们伸出援手。
如今却这样讲话,那这件事就真了个十之八九。
那段时间,有关邢刻的家庭环境讨论,在班上也特别的多。
有的讲说是卖鱼的孩子,也有的讲说是酒鬼家的孩子,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心思肯定都坏到根上了。
陈豪有一次听见了,实在是忍不住说:“这他妈跟他家干嘛的有什么关系,你们家不卖鱼,你数学有他好不?什么年代了啊都还搞这套呢!”
然而像他一样想的只是少数人,绝大多数人还是站在魏岚的那一边的。
毕竟魏岚那边真的捋清楚的话,会发现动机很充足。
幼儿园一次,小学一次,之前还不断地对邢刻提出了批评,在这种前提之下,学生产生报复心理,做了这样一件事,逻辑上很通顺。
而这种事可比牵手严峻多了,魏岚希望校长能开除邢刻这样的学生,以正校风,六小现在的这位校长从上任开始又正巧是个严厉的,魏岚找去校长办公室之后,情况一时间就变得更麻烦了。
导致最后李养秋迫于各方压力之下,也不得不找邢刻来办公室谈了一次话。
那时,邢刻已经是整个六小的名人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所有老师都在看他。小小的身体,鞋子很旧,眼神很冷,看着还真是魏岚讲的那么一回事。
可是不管李养秋怎么问,邢刻都说不是他。
李养秋从一开始就不想逼问,众目睽睽之下问了几句就放邢刻走了,看得出来很于心不忍。
而等邢刻出办公室时,就见许拙在门口等他。
在这件事发酵之前,许拙同他又变成了以前的好朋友状态。两人回家的羊肠小道上时,还会偷偷摸摸地牵一会小手。
牵手是他两从小保持的习惯,那种有对方的安全感会让许拙开心得一下子就弯眼笑起来。
也会让邢刻一贯冷漠的表情变得缓和一些。
可是就自从这件事发酵之后,许拙却突然不说话了。
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许拙从来不问这件事是不是邢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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