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蔡骅向来是个老好人,这会第一个点头:“宋同学既然是半途入学,在山长的格致课上找不到小组成员做实验实属正常,既如此,先生让我们带他也无妨。”
高率则皱眉,“宋子明毕竟毫无基础,怕是会拖后腿。”
韩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也会多加指点我们的。”高率本也没想拒绝,这会一听带个拖油瓶还能得到山长的“开小灶”待遇,立马便应下了,就连看宋子明都顺眼了许多。
收到邀请的宋子明却是意外的很,他此番来东沧是自己同老师申请的,他的老师邵山长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得知学生是被那谢时的实验课堂给吸引了去,只好无奈放人,让他的得意门生当了第一个“交换学生”,毕竟就连他去了一趟东沧的讲会,也对那谢后生的科学之道好奇得很,若按谢时的说法,那就是“被刷新了三观”。
榕山书院同东沧书院素来不对付,宋子明来此,早已做好了被孤立的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竟会受到主动邀请,且邀请他的人还是颇受谢山长看重的韩宁,宋子明心思一转,已然明白这只怕是得了谢山长的吩咐,愈发对自己先前对谢山长持有“偏见”这一行为感到惭愧。
“多谢几位同窗,子明会努力跟上诸位进度,尽量不拖后腿的。”宋子明最后如是道。
“无妨,”韩宁淡淡应他,“此乃山长吩咐,吾等自当尽力助你。”所以要谢就谢我们山长,谢山长头号粉丝如是暗示道。
梅斋书房,谢时正批着文书,侍从从外头悄然进来,禀道:“官人,书院食堂的吴主厨求见。”
谢时闻言抬起头,有些奇怪吴柏找自己何事,“让他进来。”
谢时既当了书院山长,自然无法再任食堂主厨,他便将一直以来做事都很靠谱的吴柏升了主厨,游泗水等厨艺娴熟的便成了副厨。吴柏小心翼翼地踏入书房,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来。
梅斋当年乃韩氏所建,严格意义来说是韩伋的私人居所,吴柏这些底下人无大事自然无法踏足。韩伋离开后,并没有带走所有家仆,所有人都以为梅斋理所应当该空着,哪知不久后,新任的谢山长便在梅斋中随意进入且常驻办公了,而原来的韩氏仆人视若无睹,照样侍奉……
众人:就很迷……
“可是食堂出了什么事?”谢时自讲会之后,忙于育稻和防旱灾的事情,许久未关注食堂之事,这会见吴柏来问,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吴柏连连摆手,又双手合十搓了搓,“是眼见着端午快到了,来请示您今年书院可要继续布施粽子,粽子种类可要照旧?”
谢时恍惚了一瞬,他忙着忙着,连端午都差点给忘了。端午到了,那离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快要一年了,明明只是一年而已,却仿佛已然过了许久许久,还有了诸多不可思议的遭遇,回想往事,谢时嘴角不自然上扬。
“既然往年书院有布施的习俗,今年便照旧吧。”谢时想了想,又多添了一句,“今年分量再添一些罢,多出的银钱从我这出。”吴柏应下。
谢时又问:“往年书院的粽子品种有哪些?”
“粽子的内馅大抵夹着枣、栗、柿干、胡桃、银杏、赤豆、姜、麝香这些东西,或是夹着糖,然后再以茭叶或箬芫裹之。哦,对了大人,还有一种艾香粽子,是用的艾叶浸泡糯米,内里不夹东西裹起来,这种粽子普通老百姓吃得多。”毕竟老百姓大多家境一般,当然是素粽子吃得多。
这时候的粽子竟然全是甜口粽子,难道蒙朝的老百姓吃粽子竟没有甜咸党相争嘛!谢时感到无比惊奇,于是他问了一个令吴柏也面露惊奇的问题,“没有肉粽和咸粽吗?”
吴柏语气艰涩,面露苦色,显然谢时的奇葩口味让他不太能接受:“大人,小的当了三十多年厨子,还真没听过内馅夹肉的粽子,糯米夹肉,这岂不是吃的饭食?”
谢时一时来了兴致,“哦,这可不行,咸粽可不比甜粽差,甚至比甜粽解腻有风味多了!”没错,谢山长是一个百分百的咸粽党!既在古代搞出咸汤圆后,他又要开发咸粽子了……
第117章
步入五月,便迎来了入夏以来首个热闹的节日。从初一到初五,乐县的街市上人山人海,叫卖声有时候甚至到了五更天都不绝。无论是酒楼、酒肆或是沿街小叛都开卖粽子,其种类五花八门,角粽、锥粽、茭粽都是极寻常的样式,还有那竹筒粽子、秤锤状粽子,九子粽,只有买不起的,没有吃不到的。其中九子粽最受稚童欢迎,是用的九种颜色不同的线将九个粽子从小到大串起来,谁家小孩若是端午这几日出门带上这么一串,别提多威风了。
既是各家都有粽子卖,口味上差异其实也不大,商户们便少不了要使出一些手段和新鲜花样来吸引眼球,拉拢顾客。于是端午这几日,商家的铺前,往往大摆着张宽大的案桌,其上垒起各色粽子,一个个花样百出,堆成了亭台楼阁或是车马等诸般巧样,这种粽子名为“巧粽”。据说这样的法子是从杭州那儿传来的,如今每年光欣赏这些商家的“巧粽”打擂台都是老百姓过端午的必备曲目。
巧粽也不是光摆着好看吸引人的,人家还是端午的另一娱乐项目——解粽的道具。解粽其实是一项赌博,就跟赌石一样,比的是粽子解开后粽叶的长短,以叶长者胜,短者输,输了的人或是给钱,或是买酒,别有一番趣味。
今年除了“粽子塔”和解粽,还有几家酒楼紧跟潮流,在自家铺前搭起了山棚,请了戏班子来唱“屈原投江”的大戏,且还是仿的东沧式的演法。所谓的东沧式,其实就是谢时搞出来的那一套歌舞剧和杂剧融合的表演法子,万万没想到讲学之后,这种表演法子就悄悄在民间兴起。
此法一出,谁与争锋,那几家的山棚和摊子前可谓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不外乎是。踮着脚尖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好奇这读书人和大官人们爱看的杂剧是个怎么演法,这一看,便被这新鲜事务吸引了去。
可惜戏班子们学得了形,学不来其法,那聚光灯和云雾效果到底如何实现,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知所以然,不少戏班子甚至都深信不疑这是那位传说神仙下凡的谢山长施展的仙法,且这说法竟还广为流传!
谢时偶然得知这一情况,不禁摸了摸下巴,开始思索是不是该在书院办一个舞美班创收,顺便打击一波传播封建迷信的谣言!
不同于现代,古代的端午节,上到皇帝贵戚,下到平民百姓都极其重视,往往是从初一开始,一直热闹到初五。五月初一这一日,谢时起了个大早,将昨日从宋老和杨老那讨来的颂贺佳节的墨宝和自个用红纸剪成的五毒贴在门楣上,谢老爹则将艾草扎成的人偶挂了上去,这都是端午的习俗,求的是祈福辟邪。
“也是我儿出息了,往年哪有这些个大儒帮咱家写诗词,都是爹起早排队去寺庙道观领的大师们发的符咒。”
谢时笑了笑,道:“儿的身体如今已经康健,日后即便没有大儒赠诗贴,咱自个也可以提笔写了贴上,只要爹不嫌弃儿的文采平平就可以。”原主从小是个病秧子,因着这个忌讳,端午这些祈福辟邪的符咒和诗帖他一概推辞不写,因此这时谢时才有此一说。
果然,谢巨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你这孩子,爹哪会嫌弃,外头人都说我儿是文曲星下凡哩!”其实人家说的是神仙下凡,不过在谢老爹这儿就成了文曲星了。
谢时连连摇头,心道就自己那点子靠着原主记忆撑着的半吊子学识水平,结合一点现代的科学知识才忽悠出来的学说,可当不了文曲星这个名头。
父子俩边说闲话,边一起用艾香在屋前屋后熏了一遍,墙角处撒上雄黄末,驱除蛇虫和邪祟。谢时回屋换个衣裳的功夫,就见谢老爹又风风火火带着几个仆从,将一个有两人合抱宽的瓷花盆搬到了门口,谢时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里头种着蜀葵、艾草、菖蒲、石榴等植株,其上还挂着五色纸钱和用香面填充的小巧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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