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三小姐,前些日子走丢之后温家下了极大的功夫寻找,却没有一点消息,过了几日,夫人身边突然放出话来三小姐找到了,但因为温家现在太乱不方便,所以把她暂时送去了亲戚家,至于哪家亲戚则没有明说。
三小姐到底有没有找到,也是下人们经常讨论的,目前来看,只是二少的后事办完之前,她是不会回来了。
丫鬟抱着双膝叹气,她不是卖身进的温家,父兄都在码头做工,平日里她只负责一些打杂的活,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希望温家和小谢先生都好好的,这样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日子也能好一些。
二少在天保佑,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
谢颜回到楼内,并没有像丫鬟以为的那样去休息,而是一转身朝后楼走去。
今日傍晚温九楼回来,自然是为了温珩派回来的心腹伙计,温夫人虽然没有公开露面,其实也赶来回来。几人从伙计口中得知温珩平安无事的消息,紧绷了十几天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伙计讲完四川那边的情况后,温夫人和温九楼吃下定心丸,眼中的狠色却没有丝毫减弱,敢在他们头上动刀子,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没了后顾之忧,这对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夫妇的手段恐怕会更加狠辣。
白天不能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太久,又有其他人在旁,谢颜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伙计,所以在温夫人和温九楼问完想问的东西后,示意伙计晚上再来见他一次,温夫人和温九楼心中了然,都没有多说什么。
推开小居室的门,伙计已经洗漱收拾过了,不过身上依旧带着伪装,在温珩现身之前,他还不能被人发现身份。
“小谢先生。”见谢颜进来,伙计赶忙站起来。
“别这么客气,快坐,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小谢先生哪里的话,我还要感谢您呢,要不是您派的瘸姐儿救了我一命,恐怕我已经在江水里喂鱼了。”
谢颜和伙计细问了一些出事时的细节,最后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二少,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
“这……”
谢颜敏锐地捕捉到伙计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没有给他编瞎话的机会,“看来是有了。”
“不是,我……”
“温珩不让你说?”
“小谢先生——”
“伤得比较重是吗?”
“……”
伙计在心里暗暗叫苦,二少给他的这个任务,当真不是人干的事。想到临行前二少叮嘱了无数遍不要向小谢先生透露他的病情,伙计自暴自弃地想,二少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能骗得住小谢先生啊。
伙计虽然机灵,但谢大律师上辈子阅人无数练出来的洞察力更胜一筹,三下五除二就戳破了所有伪装。
不过伙计依旧牢记温珩的嘱托,详细情况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小谢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了,二少不让我说的道理你肯定比我清楚,等二少回来,您亲自问不好吗?我要是说了,肯定得挨罚啊。”
谢颜也没有过多为难伙计,见实在问不出来,叮嘱了几句就让伙计悄悄离开了。
从伙计的反应来看,温珩确实受了不轻的伤,不过能派人回来报平安,计划在四川搞事,甚至还有闲工夫让伙计瞒着自己,可见并不是致命伤。
得知心上人平安后,谢颜悬了十多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与此同时,一些其他情绪也顺应而生。
温元琼啊温元琼,谢颜在心里磨牙盘算,真是长本事了,偷偷留遗书不说,报平安还敢让伙计耍花招,等你回来,哼……
远在四川岸口的燕子背后没来由一寒,引来旁边人的注意。
瓢子偷偷递给他半张饼,“饿了?吃了缓口气,再拉一船就能休息了。”
自从上次燕子帮忙辨认出客人给的报酬不是正经报纸,只是几张宣传单后,瓢子就记下了人情,把这个沉默寡言的新人当成兄弟一样关照。
他边说话边坐在对方边上,从怀里掏出几张报纸。
“燕子,你帮我看看,这是最新的民声报不?”
燕子接过报纸,有些粗糙的指关节在主办人栏的名字上蹭了蹭,“是。”
“那就好,我小弟最喜欢名声报了,下次回家给他带上。”燕子絮絮叨叨,“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识字,我小弟也识字,巡阅派的先生教的,我没赶上好时候来不及学,要赚钱养家。不过家里有一个读书人就够了,以后我孩子出生,让小弟教他们读书,这样一代就比一代好了。”
平日里瓢子说话的时候,燕子从不搭腔,他也习惯了自言自语,不过今晚,瓢子说完一大串话正打算喘口气的时候,燕子居然开口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十来天吧,攒够一块银元就回,今年天冷,正好给爹娘做两件棉袄。”瓢子摸了摸后脑勺,“你问这干嘛?”
“明天就回吧。”
“什么?”瓢子一愣,接着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事了?”
燕子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事?”
“哎呀!就是汉口来的船王家少爷的事啊!”瓢子拍腿,“据说船王少爷是被洋人害了,就是前阵子我们说的那事儿。温少爷的尸首捞了上来,温家派人来接,我听说温少爷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洋人想要的,很可能会半路劫灵车呢!”
“瓢子,你又偷懒瞎说什么呢。”路过的喜子看了他们一眼。
“喜子叔,坐,我们啊,说那个温少爷的事呢。”
喜子把汗巾往上提了提,一屁股坐下,一阵唏嘘,“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死在外面,爹娘要心疼死了。”
“喜子叔,你发现了没,这几天码头上好像总有生人打探东西,你说会不会和温少爷有关啊?”
“说不定,温少爷出门肯定带了不少人,或许还有活口。”
“有活口不该跟着接灵的温家人离开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瓢子又看向一言不发的燕子,“燕子,你刚才说让我明天就回家,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码头不太平,躲一阵子为好。”
“哦。”瓢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你躲吗?”
燕子答非所问,“不想躲的话,机灵一点,看到情况不对就跑。”
“……”
瓢子还想再问几句,燕子却把那半块饼还给他,起身走了。
喜子拉住想去追的瓢子,“算了,燕子说的是好话,咱们小心一点就行了,有些事不要寻根究底地问,知道越多越危险。”
瓢子咬了口饼子,心里还在犯嘀咕,大家平时都在一块儿,燕子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难不成,是前两天他陪小瘸子去镇上采买打听到的?
先不想了,明天再找机会问他吧。
让瓢子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一早,他找遍了睡人的棚户也没有找到燕子的身影。
而很快,不需要向燕子询问,他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一年的初春,注定在历史书上添上了一笔不轻的色彩。
四川巡阅霍丁旺与甘肃巡阅雒龙生暗中联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兵占领了两省交界一带的长江岸口,带兵之人正是雒龙生的五儿子雒纬竹。
甘肃的兵接手岸口后,拦截了所有船只,核查身份后放走华夏商人的船,有洋人参股的则一概扣下,给出的理由非常正直——怀疑他们没有按照临时政府规定交税。
雒纬竹的这个举动几乎触碰了所有洋人的利益,很快,霍丁旺的桌头就摆满了抗议信,敦促他速速出兵赶走甘肃的部队。
霍丁旺瞧着可乐,在书房里笑眯眯地看了半天这些充满焦急和愤怒的信件,但亲自会见洋人使者时,却换上了一副愁容,大吐苦水。
简单总结就是,雒龙生那个大胡子的威名你们不是不知道,我虽然看不惯他但也怵他,而且甘肃的兵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我们川军连军饷都发不起了,哪里打得过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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