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盗版”行为也并非毫无益处,现者剧院能容纳的观众比起汉口和整个华夏,只是沧海一粟,通过这样的方式把故事更快传播出去,对谢颜后续的计划更有利。
除此之外,谢颜对顺先生和现者剧院也十分有信心,看,这位顾老师不就被勾到亲自买票了吗?
“顾老师喜欢遇龙记?正好遇龙记的小说也要开始连载了,到时候我想请顾老师写一篇短评一起刊登。”
当初管成介绍的时候,说这位顾老师平日里很喜欢在报纸上发表文艺评论,不仅是汉口的报纸,上海的报纸也发表过不少,笔名小有名气,既然今日碰巧碰到,不如提前邀请一下。
顾老师并不知道谢颜就是现者,但谢颜能做现者剧院的老板,肯定与现者关系匪浅,所以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要能提前看到遇龙记的小说,让我写百十篇也不成问题!不过小谢先生,遇龙记的小说还是在社会报刊登吗,怎么一直没有预告?”
“遇龙记小说会以一种全新的形式公布,顾老师到时候就知道了。”谢颜买了个关子,转头吩咐柳掌柜,“麻烦柳叔安排一下,以后顾老师在剧院的票钱全免了。”
“这怎么好意思!”顾老师连连摆手,他倒不是真穷,只是生活节俭,舍不得花太多钱在娱乐上。
“我请顾老师帮忙写短评,怎么还能收听书钱呢,岂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小谢先生哪里的话,遇龙记如此出彩,哪怕您不提,我也会向大家倾力推荐,这免票实在是受之有愧。”
谢颜见他确实坚持,退而求其次,“那这样吧,顺先生讲完遇龙记之前,您来汉口剧院听书的票钱都减半,写评论总要多亲身体会一些不是?”
这次顾老师没有再推辞,又和谢颜聊了几句,在柳掌柜安排的小二的带领下进了剧院,柳掌柜和左右交代了几句,与谢颜一起上了剧院三楼。
休息室门口由李泉亲自守着,柳掌柜终于有了和谢颜独处的机会,把这两天的担忧和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温珩的事,确实是日本人还有其他洋人的手笔,今早师父那里也出事了,现者剧院如今树大招风,肯定会有麻烦找上门来,你要多做准备。”
“这……”柳掌柜咽了咽唾沫,“如果是普通的找麻烦,我小心一些还能应对,但这事和洋人扯上关系,我怕他们干的事,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解决的。”
“这点你可以放心,虽然温家已经乱了,但方巡阅并未势倒,洋人不至于直接在汉口的地界上和他叫板,不会真刀真枪干起来,你多注意剧院的茶水饮食,盯着些想碰瓷的,小心走火,如果感觉事情不对,可以让李泉去温家工舍借人,我出来前和温夫人说好了,李泉在工舍学了一阵子本事,办事也让人放心了。”
柳掌柜把谢颜说的事一一记下,眼睛还是忍不住频频看向他。
“柳叔还有事?”
“没,没什么,是我想岔了。”柳掌柜讪笑,“您和温二少平日关系那么好,本以为您会……没想到还是这么厉害。”
谢颜笑了笑,“该有的情绪,我当然都有,只是如果一直走不出来的话,怎么对得起他呢?”
“嗨,您能想明白就好,我虽然不懂大事,但也看得出来,日本人在汉口到处宣扬温二少的事,肯定没安好心,估计是想让咱们自乱阵脚,您如今是现者剧院的主心骨,千万不能倒下啊。”
谢颜转头看向窗外,汉口前几日下了场大雪,路上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玻璃窗户结了一半厚厚的霜花,这样的天气,四川的江水,有多冷呢?
“我都明白。”
“唉。”柳掌柜叹了口气,想起什么,“对了,您之前让我留意着些的周妈和周三的事,有眉目了。”
……
四川,三峡。
高耸的山壁依旧如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描写的那般陡峭瑰丽,冰冷的江水滚滚奔腾,仿佛诉说着被时间遗忘的故事,两岸稍平的地带,成百上千的纤夫喊着号子,一步一步踏在碎石子上,猎奇的外国摄影师频频发出惊叹,用手中的相机为后世记录下此时的影像。
午饭时间,几个纤夫拿着家里带来的黑面饼子,坐在一起就这江水边吃边聊。
“喜子,瓢子,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太平溪那块儿沉了艘船。”
“洋人的还是咱们自己的?”
“说是咱们的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边上全是洋人去捞。”
“这有什么,八成是二鬼子的船呗。”
“欸,还真不一定。”
“瓢子,你有消息?”
叫瓢子的小年轻个头很高,精瘦精瘦的,像根撑船的竹竿,他招了招手,让周围的人坐近了,才压低声音开口。
“我有个堂叔在那附近做捕鱼的买卖,出事的时候是晚上,他隐约听到了枪响,没敢出门。第二天一群洋人把出事的地方团团围住,不让人进去,捞了好几天,估计不是在捞东西,是在找什么人!”
“果真?那岂不是洋人劫了船?我滴个龟龟,他们找的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估计是个大人物,唉,反正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关系,只希望水神保佑,洋人找的那人能逃出生天吧。”
纤夫的活又重又累,几人聊了一小会儿,就有工头甩着鞭子催了。他们只能三下五除二吃完手里的黑面饼子,擦了擦手继续重复的苦力劳动。
“他奶奶的,不就是把女儿送给洋人当小老婆,得了个轻松差事吗,牛什么牛!”
“真是亏了他先人的!”
几个人趁工头走远后唾骂了几句,然而无论多么不服,他们也不能丢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三峡两岸的纤夫是个永远缺人手的活计,因为用人量大,工时长,又没有像样的后勤保障,每天都有纤夫出事,运气好点的折手断脚,还能被家人抬回去苟延残喘,运气不好的死在岸上,也只能怨他命不好。
反正这些年民不聊生,到处都有新的流民加入纤夫的队伍,比起活活饿死,干苦力活换口饭吃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燕子,这条绳缺人,来搭把手。”喜子招呼一个沉默不语的纤夫。
喜子在纤夫里算是年纪比较大,干得比较久的了,因为家里有几个后生,所以见到小小年纪就出来卖命的,会稍微照顾几分。
这个燕子是昨天刚来的,穿着一身破烂的粗布衣服,口音虽是四川口音,却听不出具体地方,估计是从远处逃难来的。喜子见他年纪不大,但身板硬实,肯定是个干活的好把式,相熟后能互相有个照应,就主动和他多搭了几句话。
燕子话不多,可能是脸上那道新鲜的长伤,让他不爱在人前晃悠,刚才喜子几人说话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坐着,却一言不发。
喜子知道逃难来这儿卖命的人很多心里都藏着事,也不去打扰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提点两句,免得他犯错。
和喜子判断的一样,燕子确实有一身力气,干活的时候也十分卖力,有他搭手,其他几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绳子那头的船终于过了岸上,纤夫们可以稍微喘口气了,就在此时,工头领着一个人出现了。
“这是新来的,喜子,你给他指下活。”
众人一起看过来,工头旁边的人又黑又瘦,脸上沾满了灰,头发乱糟糟一团,江风稍微大点怕是就能把他吹跑了。
“这是谁家的小娃娃,怕是连绳子都拿不起来吧。”
“他能干活?”
“像是得了痨病一样。”
……
“够了,你们哪来的这么多话,我说他能干活就能,少在这儿逼逼赖赖。”工头骂了两句,又对自己带来的人说,“咱们说好了不要工钱,只给你口饭吃,但你要是活干得不够,也别想吃饭,明白了吗?”
工头走后,在场的纤夫们难免又是一番痛骂,这个工头明显是想贪墨工钱,才找了这么一个干不了活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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