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人家来咱们家,你怎么也不说过来叫我一声!我好歹也能想方设法和人家说上一句话啊!”
所有人:“……”
杨满仓摸了把脑门上的汗,“……昨晚我怎么和你说的,鸣尧那小子有对象了,你不是答应不惦记他了吗?”
“那、那不是还有另一个同志嘛!我瞧着他长得也好看啊!说不定我就能把他带回来给您老当女婿呢!!”
杨二妮眼泪汪汪,抱着她爹的裤腿伤心地抹眼泪。
杨满仓更觉得头疼了,那个纪晟一看就是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的,通身明亮的气质比贺鸣尧更加显眼,人家的眼光再怎么差,总不可能看上一个村里的小土妞吧?
不幸被杨二妮惦记的纪晟,此时此刻正坐在摇摇晃晃的小推车上,闭着眼睛睡懒觉。
太阳渐渐西斜,天上云霞满天。
下午六点多时,两人终于回到市区,纪晟揉着眼睛打哈欠,迟钝地跳下小推车,迷迷糊糊跟着贺鸣尧往周泊川家里走。
趁着拐进了长巷四周无人,纪小少爷主动抱着贺鸣尧,踮脚亲了好几下,就当是这只大狗子今天辛苦劳累一下午的奖励。
贺鸣尧被他亲得心花怒放,侧头在他耳边道:“宝贝儿,晚上你要是肯听我的,那就更好了。”
“一边去!”纪晟不给他好脸色。
好不容易回到周泊川那边,纪晟出乎意料地见到了一个人。
是那个在江东市火车站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安,身上的白色制服挺阔利落,脚踩皮靴,显得更加有模有样了。
徐一鸣笑眯眯地伸出手:“好久不见啊,小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纪晟干笑,想到贺鸣尧曾经拿着板砖把这家伙的脑袋砸破了,害得对方剃了三个月光头,心里越发没底,回头悄悄瞅着门外的贺鸣尧。
大狗子,你的死对头来了!!!
贺鸣尧一进门就瞟见了那张死不顺眼的脸,顿了顿,下一秒转身就跑!
“贺狗子!有种别跑!今天不把你脑袋砸破了剃光头,老子就不姓徐!”
“哎干什么?”周泊川急忙追了出去,“别打了,小心把你们嫂子吓到了!”
叶珊丝毫不受惊吓,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抱着足足八个月大的孕肚来回摸着,红润的脸色波澜不惊。
纪晟冲着她笑了笑,急匆匆喝了一口茶水,跑出去帮忙给贺鸣尧拉偏架。
“哎小心小心!贺鸣尧!他给你耍阴招!”
“我的黄瓜苗!你们打架离我的菜地远点!”周泊川气得冒火。
“泊哥,是他不讲理啊,一上来就抄板砖想砸人!”
“你当初是怎么砸我脑袋的!老子不砸回来忍不了这口气!”
前前后后闹腾了许久,天色都快黑了,周泊川总算是把两个从小到大的死对头摁到了方方正正的八仙桌前。
叶珊见怪不怪,慢悠悠地端来灶台上温的粥和菜,纪晟也帮忙端来碗筷,小心翼翼坐在贺鸣尧身边。
“没事吧?你应该没被砸到吧?”纪晟问。
“没事!吃饭!”贺鸣尧毫发无损,脸不红气不喘,直接舀了碗大米粥一口气喝完,又帮忙给纪晟舀着粥。
反倒是徐一鸣,追打人追得气喘吁吁,坐在桌前不禁怀疑人生,他好歹当过兵受过训练,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多了,可如今看来,贺鸣尧似乎更胜一筹。
“你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徐一鸣怀疑道。
“是你太弱了!”贺鸣尧面无表情。
徐一鸣气得又想抄板砖了。
周泊川连忙道:“看好了啊,你表嫂在这呢,大肚子的孕妇受不得惊吓,你敢再折腾试试?”
叶珊淡定地吃着饭,“好好吃饭,吃完了再说!”
吃完饭,几人把碗筷收拾下去,又重新坐在了桌前。
贺鸣尧道:“你不是在江东市呆着吗?怎么跑到韶安市来了?该不会又是来抓我的?”
徐一鸣干脆道:“我是专门给你办户口来的!”
提到户口,纪晟瞬间来了精神,挺直了腰背听着他们说话。
周泊川对着贺鸣尧道:“你本来就有京都的城镇户口,办起来不难,明天就让徐一鸣帮忙跑趟派出所,他给你开了身份证明和迁户条子,有他出面就顺利多了。”
“那我的户口落到哪里?”
周泊川理所当然:“先落到我家——”
“哎千万别!”贺鸣尧正襟危坐,“我还没和你说呢,我看中了一个小院子,明天早上就去房管所办过户手续,完了我打算把我和纪小晟的户口就落在那个街道办事处。”
“对!我们一块落户!”
纪晟说着,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正好这样他和贺鸣尧还能呆在一个户口本里呢。
四舍五入就算是一个结婚本本了!
贺鸣尧拿出来纪晟的迁户证明,周泊川接过来看了看,目光有些诧异。
这是货真价实的迁户证明,上面写明了户口是从杨家村生产大队迁出来的,右下角的生产队大队长的公章更是做不了假。
看来纪晟的黑户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
周泊川早就知道杨叔肯定会帮忙,只是没想到杨叔居然能为了早年的那些恩情,破例帮忙给纪晟完完全全办了一个新的户口!
这下子,他是彻底拦不住贺鸣尧和纪晟两个人凑一块过日子了。
纪晟眼睛很亮,小声道:“泊哥,那个小院子要三百六十块呢!我们还得和你借钱,不多,两百五十块,过几天就能还你!”
“我去给你们拿!”
周泊川叹口气,从卧室的橱柜里取出来一沓子崭新的钱币,有些犹豫的,把旁边的一个木匣子也拿了出来。
“给,刚好两百五十块,不用急着给我还,什么时候有闲钱了再还。”
纪晟忙不迭接了过来,“谢谢泊哥!”
“还有这个木匣子,你也拿着吧。”
纪晟有些疑惑地接过木匣子,这个盒子看起来倒是挺有年头的,打开一看,通体莹润的羊脂玉手镯,正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贺鸣尧又惊又疑,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那个手镯,猛地抬头看着周泊川。
“泊哥,这……这是我妈以前手腕上戴的那个镯子?”后来他怎么也找不见,还以为是不小心丢了。
旁边的徐一鸣也有些惊讶,唯有叶珊和纪晟摸不着头脑。
周泊川脸色平静,语气认真道:“拿好了!这是你妈留下来的,特地托付我妈帮忙保管,我妈临走前和我说,让我帮忙给你……”
他没有完全说明白了,贺鸣尧却心知这是他妈留给儿媳妇的,他怀恋地摸了又摸手镯,扣好了木匣子果断塞到纪晟怀里。
“拿好!不许给我丢了!”
“哦哦哦……我……我不会丢的。”
纪晟哦了半天,隐约也猜到了这个手镯的意义和重要性,收的有些手抖。
他谈恋爱还没谈多久呢,这就收到岳母的礼物啦?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然而贺鸣尧压根不容他拒绝,强硬地塞到纪晟手里。
有生以来,徐一鸣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叶珊也听明白了周泊川的意思,那玉镯显然是贺母留给儿媳妇的,可是现在居然被送到了纪晟手里?
整个夜晚,周泊川从头到尾淡定地睡觉,叶珊后来也不去想了,安安心心抱着大肚子闭眼休息。
徐一鸣被安排睡在了院子墙角的小柴房里,拥着冰冷的被窝,眼睛透过窗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低头盯着东屋,又盯着西屋,目光完全莫得感情,最后埋头直接睡了过去。
唯有纪晟欢喜地抱着贺鸣尧亲了又亲,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的把这个镯子给我了?会不会太草率了?”
“没有草率!给你就是你的!”
纪晟甜得更加抱紧了他,干脆整个人都爬到了贺鸣尧身上,四肢紧紧扒着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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