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说:“俺当家的忍不住好奇,大半夜专门出去看了一圈,谁知巷子里一个人都没看见。”
只有满地的烟花残迹。
年仅三四岁的小妞妞忽然冲了出来,插嘴说:“奶奶,昨晚我看见啦,那时候天上有一根红绳来回飞欸!”
老太太皱眉:“我怎么没看见?”
小妞妞得意:“我和臭蛋说,臭蛋说他没看见,只有我能看得见那根红绳!”
妇女道:“这事邪门了。”
大清早议论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弄清楚那些烟花到底是谁放的,消息反而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那是保护韶安市的神明在庆祝生日呢!
祁谦站在院子里,正刷着牙,猛地听到这个猜测,乐得差点把牙膏唾沫吞了。
神明庆祝生日?
分明是那个纪小少爷过生日呢!
祁谦低头憋笑,祁老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回到房间里,不等祁老头开口逼问,祁谦主动交代了大半夜出去放烟花的事情。
祁老头愣了半晌,“胡闹!简直胡闹!”
祁谦不以为然:“老头,你别管了,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
今天是六月一号,也是罐头厂重新开工的时间。
大清早起床,纪晟吃了一碗长寿面,清汤上飘着几滴香油,菜叶若干,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满满一碗只有一根面条。
纪晟吃得心满意足。
贺鸣尧伸出胳膊,纪晟一个冲刺蹦到了他怀里,抱怨道:“今天罐头厂重新开工,我必须要去上班了。”
“不想去上班?”
“不是。”纪晟恋恋不舍地抱紧他。
贺鸣尧看出了他的心思,哄着说:“别担心,我不走,今天专门陪你过生日。中午下午我来接你,下午带你看电影,好不好?”
“好。”纪晟仰脸用力亲了他一下。
饭桌上的小崽见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托着下巴,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哼哼哼哼哼。
贺鸣尧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崽的心理活动,抽他脑袋,“哼什么哼?好好吃饭!”
小崽抗议:“嗷嗷嗷!呸!”
大人约会看电影,肯定不带宝宝去。
贺鸣尧:“……”
纪晟笑着趴在小崽面前:“崽,今天是叭叭的生日,有没有什么要表示的?”
“……”小崽眼睛左右瞟,不太好意思地在纪晟脸上吧唧亲了几口。
“生日快乐!叭叭是最幸运的人类!”也是对他最好的人类。
“嗷!”纪晟捧着肥嘟嘟的小脸蛋亲了好几下。
贺鸣尧送着他去上班。时隔两个月,纪晟终于回到了罐头厂继续开始工作。
孙卫国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二叔!”纪晟笑了笑,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小竹篮。
孙卫国眼睛一亮,谨慎地左右看了一圈,连忙小跑着过去,接过沉甸甸的小竹篮,不用打开偷瞄,不是鸡蛋就是山鸡兔子,总之一定是好东西!
最近粮食供应缩减,黑市粮价格飞涨,鸡鸭鱼蛋猪肉之类更是少见。他们家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开荤了。
没想到今天上班的第一天,忽然就收到了纪晟送过来的竹篮。
“好小子!”孙卫国乐得眉宇舒展,压低了声音说,“这次二叔不给你钱,给你搞国棉厂的布料,要不要?”
他也不是不懂得回报的。
从前纪晟隔两个月送鸡蛋送野物,他按照黑市的价格给钱给票。只是如今这光景,钱已经不值钱了,连黑市里的粮食都买不了多少。
粮食才是硬通货。
孙卫国缺粮缺肉,但是不缺钱,更不缺人脉。孙卫国的姐夫钱主任是国棉厂的车间主任,纪晟能和孙卫国认识,多亏了钱主任介绍呢!
纪晟兴奋:“二叔能搞来棉布吗?我正缺布料做衣裳呢!”
“能!”孙卫国和他说,“中午我带你去国棉厂,你进仓库随便挑,不要布票不要钱,随便挑!”
不要布票更好,但是纪晟哪能不出钱,到时候他看情况把钱塞过去。
来到财务室,马大姐和沈芳芳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纪晟挨个和她们打招呼。
姚海燕头一个凑过来说话,“好久不见啦!怎么样怎么样?晚上睡得好不好?上次我给你送的麦冬茶有用没?”
“有用!后来我就没再做噩梦了!”纪晟说。
“那必须有用!我专门找老中医给我配的茶包,那里面混了不少好药材呢!”
“知道知道,是好东西,周六请你吃红烧肉!”
“真的?”姚海燕激动。
“真的!”
纪晟不打算再远离姚海燕了,姚海燕性子爽利又干脆,叽叽喳喳爱八卦,对他也很仗义,得知他睡不好,第一时间送来了麦冬茶。
最重要的是,前不久贺鸣尧和纪晟说过,派出所的人不会再盯着他,包括赵关城。没有人会怀疑纪晟是敌/特分子。
只要接下来赵关城不再找他的麻烦,纪晟也愿意和姚海燕继续交好,闲着没事在办公室一块打牌嗑瓜子,生活多畅意。
不远处,沈芳芳竖起了耳朵,听着纪晟和姚海燕时不时的说话内容。
中午吃饭的时间,贺鸣尧来接纪晟,却被纪晟拉着去了国棉厂。
两人之前跟着钱主任来过国棉厂,眼前仍然是熟悉的红顶小洋楼,斗篷式大屋顶,典型的“苏式”风格建筑物。
孙卫国带着他们走进厂区家属楼,进门时出示了家属证,门口的警卫员这才放他们过去。
纪晟早便知道国棉厂管理严格,进厂要工作证,进家属区要家属证。
贺鸣尧第二次来到国棉厂,总算明白了远处建筑物上某些符号标志的意思——有一个连的部队在这里驻守,还是荷枪实弹的那种。
怪不得管理如此严格。
再次见到钱主任,对方一脸和气,毫不见外地和纪晟贺鸣尧打招呼,领着他们走进仓库。
纪晟挑得眼花缭乱,一口气挑了十几匹纯棉布料,颜色不一,普通的灰蓝黑棉布价格便宜,白色和其他浅色价格稍微贵一些。
孙卫国连连说不要钱不要布票,纪晟不肯占便宜,强硬地把钱塞了过去。
“二叔,我拿了这么多布料,你不收钱,我也不好意思拿这些棉布啊!”
孙卫国只能收了他一半的钱,转头交给了钱主任。
纪晟抱着布匹,乐颠颠地回了小洋楼。
“这块蓝色的给崽儿做衣裳。”纪晟拿着棉布比划。
“好看!”小崽兴奋。
“这块呢?”纪晟又拿出大红色棉布,“这个颜色绝对喜庆!”
小崽摇头:“不要不要!”
贺鸣尧准备了满桌的饭菜,香菇炖鸡块,小炒肉,红烧鱼,青菜炒蘑菇,醋溜土豆丝……样样都有,极其丰盛。
有贺鸣尧这个饭量大的,这些饭菜不可能有剩!
吃完饭,贺鸣尧又端出来一个小蛋糕,上面涂满了白色巧克力,甚至摆了两朵玫瑰。
“生日蛋糕,宝贝儿。”
小崽举手:“我做的!”
贺鸣尧凉凉地瞥过去。
小崽立马怂了:“巧克力、是、是宝宝亲手涂的……”
纪晟惊喜:“嗷,我们崽儿太棒了!”
贺鸣尧冷哼。
纪晟抬头,抱着他的脑袋亲昵,低声说:“我的男人也超棒!”
贺鸣尧微妙地被他撩了一下,他低下头:“小橘子,你再说一遍?”
纪晟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更撩的。
贺鸣尧喉结微动,低头看着眼前多余的小崽,恨不得把这只睁大了眼睛的崽儿扔到九霄云外去。
妈的这只崽儿肯定也听见了!
下一秒,小崽懵懵地说道:“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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