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已经冷血到了极致。刚被魔族的人接回去,就吸纳了数名魔修大能的修为,还没有半分羞惭的意思!即便是魔族王室血脉......也同样在他那里讨不到什么面子。可正所谓喜怒无常,喜怒无常啊!......”
他们在那边只作闲聊,楚俏在这边却听得异常惊心。
吸纳他人修为......杀伐无情,喜怒无端......
这,是牧尤么?
他认识的那个,守在他屏风后,轻声问他“师兄要不要牵手”的牧尤?
楚俏觉得难以置信。
【系统,魔族血脉的觉醒,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么?】
楚俏不由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后回答:【一般不会。】
【那为什么牧尤他......?】
楚俏难以理解。
其实......在和你一块儿的时候,他也是这个不正常的样子。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想到那些在楚俏睡着后,牧尤的所作所为,系统心说。
【可......能是产生了一点变化吧。】
系统含糊地说:【没有固定。也有少许特殊情况。】
“我看这从外头领回来的遗腹子,怕是要把魔族扰得大乱!”
偏生,茶楼内另一边的谈话声还在继续。他们说道:“众魔族都觉得这少年是个隐患。可偏偏魔族的尊王非常喜欢他这性子。一直由着他胡作非为。......现在把魔族内部搅的是一塌糊涂。也不知道这尊王担不担心,回头自己也被这叛逆孽子把修为给吸个精光,哈哈哈!”
......
之后的谈说内容也差不多与此大同小异了。楚俏又坐了一会儿,离开了茶楼。
他已经知道了至关重要的消息:牧尤已经平安脱困,现在正在魔族为非作歹。
只是不知道他何时才结束成长期。
......但那时,应该就是他来找自己算总账的时候了吧?
想及此,楚俏瑟缩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准备如何折腾自己......
***
按规矩,修真宗门门下失了弟子,通常都要做法事。
以避免有修为的人死后,魂魄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给整个修真界带来隐患。
尤其是像牧尤这样,还是“折”在魔族手中的,后事更要大办特办。
长风派门内虽然都清楚,牧尤现在是下落不明,也不一定是死了。甚至还有很大可能活着......但是徐睿然觉得,用和牧尤有关的法事或许能引出一些线索,破除他们现在查无可查的瓶颈。
毕竟,也没有多少人能看着自己还好生生地喘着气,却在另一头新棺材已经下葬了不是?
于是,徐睿然令人将牧尤“入殡”和“下葬”的事情与时间大肆播扬出去,以期待牧尤本人会不会在那个时候露面......
八月十四,团圆夜的前一天。
一大早,就有一些临近的其他宗门派了门下弟子过来。参与哀悼。
“贤侄,节哀。”
“莫要太过伤心伤身!”
“牧师弟青年才俊,却如此早逝,着实是令人痛心哪!”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
其实,前来吊唁的人大部分也不认识牧尤。
不然他们知道牧尤“生前”在门派内遭到欺辱、无视;死后却如此大费周章地办丧事,着实会觉得怪异。
这些宗门的人过来也只是捧个场子。看在长风派的面子上。以防回头自己门下的弟子出了意外,做封印法事的时候却无人在意,满是凄凉。
他们在门口走个过场,然后就转到后堂去歇息。
只除了在经过门戒石的时候会大概停顿一下......
因为那里站着楚俏。
楚俏穿着做法事时才会穿的那种特有的白衣,面孔稍微比平常更苍白一点。不知道是因为他也曾命涉险境地落至阵中过,还未恢复过来;还是因为门中师弟丧命,他也心中忧伤。
过来参加封印仪典的仙门宾客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更不是第一次见人穿素白哀衣。
但是不知怎么,见楚俏穿着......
就异常像让人上去和他说说话似的......
当然最好也可以和他牵牵手。
......“好好地安慰一下这位因为伤心都变得更加憔悴不堪的漂亮师兄”。
徐睿然作为三弟子,站在楚俏跟前。
来往的仙门同僚们过来说话,他多替楚俏应付掉了。不必楚俏亲自开口。
好不容易循此机会想接近楚俏一些些的修士们见此情况,都不由暗暗骂徐睿然多事......
无人注意,在他们站在门口寒暄的时候,也有一只轻薄如蝉翼的小纸人也晃晃悠悠,随着来往的修士们一同混了进去。
“牧尤,年十六,半年前拜入我长风派门下。聪颖好学,尊重师长......”
封印仪典开始前,是一名宗门中资历最老的老者在那里念悼书。同时,一些修为强大、且年长于亡者的同门修士则会对“尸体”做一些封印措施。类似于符纸啊,阵法啊,镇灵法器啊之类的......
在场的人这时候多半也都摆出一副非常沉痛哀伤的神情......
徐睿然安排的人手们,则在暗中观察,看场上是否有异常之处。
那片薄薄的纸人也因此异常小心,只贴在一根墙柱上,悄悄地往场内看。
别人的伤心与否,神情如何,它都全不在意。
纸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在楚俏的身上。
楚俏远远地隔离了众人,站在一个角落里。
目光看起来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准备仪典太过操劳的缘故,脸色也不大好。
真的如那些嘴碎之人所说,好像忽然憔悴了一些一样。
......他好像未亡人啊。
那薄薄的纸片小人,却倏然在内心升起一股如此“邪恶”的想法。
——为自己守着灵的、贞洁的未亡人。
纸片人盯着穿着缟素白衣的楚俏,一绪又一绪地恶毒地想着。
那既然是未亡人,也应当有未亡人的样子。
他是不是也会去所有仙踪门派声明,自己要为丈夫守节——反正他在阵法里确实叫过自己“夫君”。然后有很多其他修士觊觎他的美貌,说不定还会前来骚扰......
有一些个别十分肚子里揣着坏水儿的,兴许还会用些别的过激手段......
反正寡妇门楣嘛,总没有那么清净安生的。
但是他的小师兄都坚持不从。
于是大家听说了他的事迹,都十分感动。决定建一座牌坊奖励给他的小师兄......
然后小师兄什么时候死了,也葬在这座牌坊下边。继续和他的名字挂在一起。是他的未亡人,牌坊上记录着贞烈地为他守节多少年。
盯着楚俏穿在哀衣里更显得柔韧细削的腰,小纸片人美美地酝酿着。
可是实际上,楚俏只是在失神而已......
他想着牧尤又未死,徐睿然却要在这里给他大办特办弄丧事。也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弄得他还要在这里站许久......腿都酸了。
悼书念完了,接着的环节是安葬。
长风派有一个专门安葬门下弟子的宁息湖,其中湖水有很强咒力。一旦葬下,极难召魂。
于是两名弟子抬着牧尤的“棺椁”,慢慢朝宁息湖走去。眼看就要将棺椁沉底。
但是就在二人即将解开捆魂绳,将棺椁落地的时候。不知是从何处弹来了一击暗术,正打在绳索上,连带着将两名修士的手也击得一缩,又痛又麻。
“是谁!”
察觉到不对,徐睿然等内门弟子骤然变色。拔出武器来环视着周围。
然而周围的他门修士也面带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显然与他们无关。显然与他们无关。
“何人扰我门内弟子的封印仪典!”
他们厉声斥责道。
人群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人出声。
“解,再解一次。”
徐睿然脸色不大好看,但依然如此吩咐两名守着棺木的修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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