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稀罕,手却抓着金砖不放,人生第一次摸到这么大块的金子,像做梦。
“我爱结婚,我们多结几次婚吧!”乔逆口中飘出这句梦幻的真心话,这样每次结婚都有新婚礼物了啊。
严禛抬手,在他耳边打个响指。
乔逆眼一眨,被钱财迷晕的脑袋骤然清醒。
“富贵不能淫。”严禛说。
乔逆默默将金子放了回去,“嗯,我才不稀罕,连句话都不留。”
严禛低头看脚边的卡片,飞快地一弯腰捡起来塞进裤口袋,假装无事发生。
乔逆绕着卡车转了一圈,确认上面只有钞票与金砖,神情复杂,高兴吧是真高兴,失望也是真失望。
这种感觉简直了,蹦极似的,又兴奋又没个着落。
婚礼在即,新人夫夫却不见了,众人寻出来,眼前一卡车钞票的阵仗太过匪夷所思,纵然是豪门权贵也没见过几回,齐刷刷被震惊了。
严芭尖叫着飞奔过来,“天哪!哥,嫂子,这些钱都是真的??”
不远处,林宪默默扶额,这个“礼物”还真有好友的风格。
外面的骚动让更多的宾客自教堂一涌而出,他们捂着嘴,明明不是自己的钱,肾上腺素却疯狂飙升。
“严禛,小乔,这是怎么回事?”林琬强作镇定地问。
“这是乔逆的父亲送他的新婚礼物。”严禛言简意赅。
“那他人呢?”
严禛摇摇头。
纵然人不来,有这些钱压场子,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严家这些亲戚,对乔逆的最初印象不过是一个Omgea孤儿,靠着“床上功夫”才能与严禛结合——这层先入为主偏见至今没有消除。而现在,眼前的情景非常直白地告诉他们,乔逆并非一个孤儿,其实家底非常雄厚?
严老也被惊动,与姚文珠、严俊国一道出来。严老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世面没见过,因此还算淡定,问清缘由,料想是为孙媳妇正名的好机会,便朗声笑道:“亲家好大的手笔,小乔,你爸爸真疼你啊!”
严俊国眼角狠狠一抽,低声问:“爸,是你做的?”
严老剜他一眼,“我要是能在三天内拿出这一卡车现金,还有这一堆金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严家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但要在三天内凑齐,还是相当困难的。
大家表情各异,乔逆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金钱上,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出自己的父亲。
婚还是要结的,林琬提醒道:“吉时马上就到了。”
乔逆只得回了教堂,他扭头看了一眼卡车,保镖被派去一大半重重把守。快递员一脸恍惚地离开,大约是在懊悔他离一夜暴富只差一层迷彩帆布的距离。
宾客们也重新回到教堂,心思却不在这场婚礼上,口中窃窃私语讨论的都是这一卡车的钱。花夫人问儿子:“乔逆不是孤儿吗?”
花恋蝶满脸花痴:“乔乔的爸爸好酷,真想见见呢。”
花夫人:“……”
结婚仪式即将开始。卡片贴着严禛裤口袋,他思忖须臾,还是将它拿了出来,递给乔逆。
“什么?”
“你爸爸并非没给你留言。”严禛说。
“??不早给我?”乔逆接过卡片一看,戏谑道,“你不是说自己合格了?”
严禛:“大约在每个父亲的眼里,拱了自家白菜的都是猪。”
乔逆将卡片随手塞进口袋,“我偏不如他愿,我就要跟你结婚。”
在鲜花、祝福、奏乐中,他们携手走进教堂,花童为他们领路,神父在前方手捧圣典,光彩斑斓的彩色玻璃在夕辉的折射下熠熠闪光,神灵的雕像似活了过来,慈爱地看着这对新人。
乔逆蓦然心有所感,他仰头看向神灵,尽管不知这是何方神灵,他却有一个感觉,这个神是没有性别的。无论Alpha、Beta、Omega,一视同仁,众生平等。
神父问他们:“你愿意他成为你的丈夫,无论今后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爱他、珍惜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严禛回答:“愿意。”
乔逆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男人,这个人,即将成为他的丈夫。在神的面前宣誓,可以作假吗?
大家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乔逆慢半拍说:“我愿意。”
誓言不是假的,如果余生只能选择一人共度,乔逆想,严禛很好。
他们为彼此戴上婚戒,严禛当众吻了他。
暮色四合,教堂前华灯初上,衣香鬓影,欢声笑语,宾客们拿出参加豪华上流派对的风范,争奇斗艳,乍一看与周围的乡村风光格格不入。
无人注意之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默然离开,他刚打开车门,便听后面传来一道低沉儒雅的男声:“韩先生。”
韩墨侧目望去,“新郎官应该陪着自己的Omega。”
严禛走近两步,两个身高相仿的AlphaI四目相对,隐隐透着针锋相对的气势。
“那个卡车,是韩先生送的,对吗?”严禛问。
韩墨不为所动。
“你就是乔逆的父亲。”
韩墨低笑一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救过乔逆,你是舅舅的朋友,你今天来参加婚宴。”严禛一口气说出三个已知条件。
“你凭这个断定我与乔逆的关系,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的行事风格如此,我的猜测再天方夜谭,都有可能是真的。不是吗?”严禛走近半步,“而且,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与乔逆一样的信息素。”
当然,韩墨作为Alpha,身上不可能散发Omega信息素,但跟乔逆身上的味道很像——在严禛闻来,是甜甜的蛋糕味。
乔逆却跟他说过,这个救过自己的Alpha,身上的信息素与他很像,是红酒味。
这就很诡异。
除非,韩墨信息素的特质与乔逆一样,在不同的人闻来,是不一样的味道。每个人闻到的是他们想闻的味道。
韩墨笑了:“原来是信息素出卖了我。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他父亲,而不是哥哥呢?”
严禛一愣,“是哥哥?”
“不是。”
“……”
韩墨打量严禛,“作为一个Alpha,你的脑容量还需要提高,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过目不忘。”
严禛淡淡道:“我觉得,您没有资格挑剔我。您跟你儿子相认都做不到。”
韩墨脸色微冷。
“他有多期盼见到他的亲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月色清凉,微风徐徐,欢声笑语隐约传来。
两个Alpha静默良久,韩墨终于再次开口,嗓音如冷冽如玉石相击:“我跟你不在一个世界,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
不在一个世界的意思是,他们的身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严禛在看到那一卡车钱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将钞票与金子当成玩具一样送给儿子当新婚贺礼,说明在父亲的眼中,这些钱不值一提,不过是逗孩子开心的玩意。
什么人能视金钱如儿戏?毫无疑问,是掌握着这个世界的规则与部分权势的人。
顶尖机密的权利游戏,比普通人所在世界危险太多,说是另一个世界也不为过。
严禛与韩墨握手的时候,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掌心有很厚一层茧子,那绝非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而是常年与枪械打交道的手。
他将乔逆送去孤儿院,并非抛弃,而是让孩子离开自己的世界,过普通人的生活。
“至少,让乔逆见你一面,让他知道你是谁。”严禛说。
“知道又如何?相认又如何?”韩墨反问。
严禛被问住了。
“相认就会不舍,不舍就会思念,思念就会想再见,见不到……就会痛苦。”
“……”
韩墨抬起清凌凌的眸子,月光下,那张冷白俊美的脸似覆了一层沧桑霜花,“他比你想的更珍贵,你最好祈愿,你真的能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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