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澄眨眨眼,“啊咧?”
并非所有被实锤抄袭的音乐人都足够有眼色。截止目前,肯站出来为陶澄发声的还不到半数。其余的则大多抱着侥幸心理, 对律师函视而不见。
赶巧的是,那些选择对律师函置若罔闻的,都有两个相似的特征:
一是钱包鼓鼓;
二是有点名气。
简直是嗷嗷待宰的肥羊。
至于足够有眼色的,俞九如也会遵守自己说出去的话。不过既然是以借鉴为名,适当的版权费还是少不了。
“你讨厌打官司?”
陶澄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对啊,每次打官司都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俞九如笑得人畜无害,“带你提前了解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俞氏影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官司。”
尤其是能赚钱的官司。
陶澄翻到签字页,将合约规规整整地铺在桌上,握笔的手抬在半空中久久不落。当他大红大紫时,身边充斥着好人与好意。但舆论肆虐的这两日,旁人却迫不及待换上另一副嘴脸。
毫无附加条件的纯粹善意在此时变得千金难求,也重达千斤。
“陶澄,如果你是我买的股,那么下注的是我,你在怕什么?”
横刃般的钢笔尖在纸面滑动,发出沙沙声响。淡墨氤氲,白纸黑字,清阳曜灵,搭配得相得映彰。
“五千万而已!小意思!”
陶澄放下笔,伸手抓住年少轻狂的尾巴,属于他的花路刚刚铺好。
很久之后,他好奇地问俞九如为什么会认识没几天就相信他。俞九如奇奇怪怪地回了三个字:面巾纸。
陶澄:熊熊问号.JPG
*****
俞氏影业和众多音乐人的发声并未将舆论的战火浇灭,只是把一面倒的言论划分成两方,两方都自诩正确。
秦屿:“你看看该怎么处理。”
他将公关部连夜制定的危机应对方案书递给俞九如。几套方案的核心都是以转移公众视线为主,借此给舆论平息的时间,关键在于用什么转移。
五本方案中,三本提到购买并放出其他明星黑料当挡箭牌,一本建议提前对春节档上映的电影进行宣传。
俞九如微微皱眉,将前四本合上后放到一旁,拿起最后一本。
秦屿见状并不意外,自家老板不是个喜欢拿别人当挡箭牌的性格,现在也并非宣传新电影的最好时机。
比起前四本装订精美方案书,最后那本像是临时赶工的作品,订书针都歪歪扭扭,纸张也还带着温度。
俞九如看过后有些意外。
方案可以用大胆两字形容。
它提出以陶澄为契机,改变艺人和粉丝的相处模式。现如今艺人将精力放在塑造和经营人设上,等粉丝基础牢固后大肆收割粉丝经济。经纪公司甚至针对不同的粉丝量身制定收割策略。
唯粉的钱怎么赚?
妈妈粉的钱怎么赚?
女友粉的钱该怎么赚?
事业粉的钱又该怎么赚?
粉丝们的关注点也偏离轨道,对作品的重视度与日俱减,而没有根据的盲目夸奖也让艺人的路越走越偏。
原来不用好好拍戏,就会有粉丝为我充钱;原来决定我身价的并不是作品质量,而是有多少粉丝愿意在我身上花钱;原来我在圈内的地位不是看我自身能力强弱,而是根据流量多少。
粉丝与艺人以及公司间扭曲的关系链渐渐形成恶性循环:
粉丝的钱越花越多;
演员的戏越拍越差;
歌手的歌越唱越烂;
资本的权力却越来越大。
方案提出:
以陶澄作为好作品的代表,将他性向被爆当作引线,挑起更多更深层面的讨论。无论最后能否将粉丝和艺人的关系拉回正轨,陶澄也会变成惊涛骇浪中的一朵小水花,不再是众矢之的。
华国前年通过同性婚姻法,从官方层面来讲,同性享有和异性完全相等的权利。群体的数量多少从不能代表正义或是邪恶,被拥护或是被歧视。
多数不代表正确。
少数不代表错误。
“网上自愿为陶澄发声的人其实并不少,可惜声音还不够有分量。”
俞九如合上方案递给秦屿。
“由俞氏影业出面,邀请已经出柜的明星艺人、网络博主以及具有权威性的专家学者参与讨论,有针对性地扩大舆论的覆盖面,越大越好。”
群体的多与少他无法控制,但舆论的走向还是可以介入一二的。
*****
秦屿前脚走,陶澄后脚来。
网上的黑料他依然在乎却不会再日思夜想,但有件事拿不定主意。
“老板,跟你商量件事。”
俞九如:“什么?”
“周五是我出道十周年。”
俞九如眨眨眼,“想要礼物?”
陶澄:熊熊无语.JPG
老板你的脑回路真的有问题!还请你好好分析一下我的脸色!像是专门跑过来跟你要礼物的吗?!
“不是。我出道时承诺所有喜欢我的粉丝,如果十年后我还没凉凉,就为他们举办一场十周年纪念歌会。”
陶澄低着头,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左缠右绕拧成麻花,“场地设备还有礼物那些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还要不要举办。”
现下绝不是举办出道纪念歌会的好时机,但俞九如并没有一口回绝。
“你想举办吗?”
如果真的不想,陶澄就不会坐在这里讨论这些,他顿了顿后点点头。
“想,十年前就说好了的。”
那时候的他只是名网络歌手,每次发布小样都如同石沉大海。每增加一个点击、多出一条评论,哪怕只有短短两个字,能让他兴奋得难以自抑。
十个粉丝;
二十个粉丝;
……
那个名叫【橙子冲鸭】的百人小群慢慢被填满。他还记得毕业时跟他们晒傻傻的学士照。第一次有公司联系自己时,抖着声音给大家汇报好消息。
十年过去。
有的为人父母;
有的学业有成;
有的风生水起;
有的泯然众人;
也有的意外离开。
当初那个玩笑般的约定还挂在群公告上:出道十周年倒数计时。
“九如,我想举办。”
“即便没有人来。”
“但说好了的。”
为了那些还在的,
也为了已经不在的。
俞九如:“好。”
陶澄猛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他过分任性的答复。
想要遵守约定的坚持让他鼓起勇气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提出这个足够自私的要求。而那份不敢遵守约定的怯懦却让他在心里暗暗期待被拒绝。
俞九如笑着道:“钱都花了,不象征性地举办一下岂不是血亏。”
陶澄:“万一没人来……”
“那就唱给我听。”俞九如站起身走到陶澄旁边坐下,“你完成你约定的那部分,剩下的由他们决定。”
*****
网上的舆论瞬息万变。
随着有力量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说越响,一场囊括粉丝经济、粉丝和艺人间的关系、作品与人设孰轻孰重,以及性向平权的空前讨论席卷网络。
大标题只有一个:
是时候整顿娱乐圈了。
陶澄像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在引起惊涛骇浪后退下舞台。他没有对即将到来的出道十周年演唱会大肆宣传,只是默默地、认真地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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