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予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是小腿处的骨裂。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硌到了小石块,两个人的体重让它不堪重负,难为江予珩还坚持了一整夜不吭声。
医生勒令他至少住满三天才能出去,江予珩百般保证自己没事,都被一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给堵了回来,只好憋气又无奈地住进了没有容因只有白色床单的医院。
容因第一天准时过来打卡报道,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拎了个果篮——虽然不是他拎的。
看见他身后跟着进来,随手将果篮放在桌子上的傅敛时,江予珩原本露了点不明显的笑意全部收回去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含着隐隐的烦躁。
“江予珩,你好点没有?”容因站在床边看他,摸一下他腿上的石膏,又摸一下,直到被傅敛捏着手腕放到一边才消停下来。
江予珩闷声说:“好了。”
容因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呀?”他托着腮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长睫毛扑闪,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出来一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江予珩。
他说话的神情,好像很期待江予珩可以早点出来,江予珩觉得他就差把“你不在我真的很无聊”这一行字打成白字黑字贴在脸蛋上了。
他被容因看得心口发软。
容因果然又说:“你不在我真的很无聊。一个人上课很无聊。”他着重强调了后半句,“真的很无聊。”
江予珩瞥见站在后面的傅敛眉头狠狠拧着,一脸不爽却又没办法发作的样子,堵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散了。他微微笑起来:“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吗,”容因显得很高兴,“那太好了。”
江予珩没忍住跟着他笑。
傅敛张了张嘴:“我说——”
容因就在随后开口,不经意打断他。
江予珩的笑愈发深了。
任由两人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罪魁祸首的当事人毫无所觉,沉浸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自顾自地说,“今天上了文史通论还有机甲组装。老师说你住院就不扣考勤分了,但是你回去之后要把小测验做完算上平时分。”
他勾着手指头一笔一笔地算,“哦对了,小测验我拿了满分,上个星期布置的论文我也拿了甲等。”容因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感兴趣地问江予珩,“你看了教务系统吗?你拿了多少分?”
江予珩:“……”
他一句“我也想早点出院陪你上课”卡在口中不上不下,一时间表情古怪极了。
一旁的傅敛很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因因:事业批永不认输!
唉,什么时候才能写到小江成功上位成为男朋友的情节。恨不得手速三万马上写完!可恶!
小江四处炫耀,因因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别人问他就很老实地说对啊。
然后剩下的几个人纷纷被刺激地发疯。
首先疯掉的就是本来就处在疯掉边缘的秦昼。搞不好会直接下药搞绑架。
因因喝了牛奶,眼前慢慢模糊失去意识,然后醒来发现一片黑,手脚都被金链子锁着,秦昼又疯又气地亲他咬他,因因急着推开他,说你有病啊,是狗吗就知道咬我。
然后秦昼恨他又不忍心下手,只能沙哑着嗓音说,对啊,是你的狗。
发疯地开始笑,没有主人的狗就会发疯,你不愿意来做我的锁链,就换我锁住你好了。
接着就是更加用力的亲吻,说,就算搞顺位我也该是第一个,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来拿。
“我好恨你啊,恨不得杀了你。”秦昼掐紧他的脸颊强迫他抬起头,明明处在高位却仿佛是更加卑微的乞求姿态,“主人……”他痴迷地呢喃,复又低低地笑,“我的公主,我的小蔷薇花。”
好耶,脑内爽过等于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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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也配
容因还在勾着手指头算他的学分, 神情专注严谨地像在做什么头等重要的大型研究。
“唔,我算了一下,如果你的小测分数低于90的话,那这门课又是我第一欸……”他慢慢吞吞地小声念叨还不够, 还要不断催促江予珩快点进入教务系统看看得分。
江予珩就只好找出自己的光脑点进教务系统, 按照容因的指示找到那门课程的小测评分, 然后在容因期待的眼神中,告诉他:“我也满分。”
容因失望地叹气。
后侧伸出的一只手上拿着整个扒完皮的橙子, 连橘子肉上白色的经络都细心地一一清理, 傅敛掰了一瓣塞进自己嘴里, 对江予珩笑笑:“不介意吧。”
江予珩绷紧唇角,冷淡地说:“随意。”
容因接过傅敛手中的橙子,吃了一瓣, 其他的就放在手心里玩。橘黄色的汁水黏黏乎乎地流了他满手, 明明是自己不听劝非要戳, 不舒服了却要不高兴。
他把自己举着的手放在傅敛面前,也不说话, 就瞅着他。容因白皙的手指头上沾满了橘子汁从指缝间滑落,沿着手背滑落在手腕上。
傅敛看了他一会儿, 就找了一张湿纸巾出来, 三下五除二给他擦完,又拿了一张抽纸细致地把容因手上的水汽擦干,这才放开他。
两人的动作都很自然, 容因手脏了,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找傅敛。
哪怕其实江予珩离他更近、伸手就能够到,他还是执意转过身去看他身后的傅敛。
江予珩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容因。”
“啊?”容因就坐在床边,听见江予珩叫他, 就趴在床上,支着手臂看江予珩,“怎么了?”
江予珩想说“你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见了我又不跟我说话”;还想说“你下次别让傅敛一起来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行吗”。
但他的性格一直偏向沉默内敛,很不习惯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幼时的一些经历,让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要就能得到,他习惯的是失去和离别,而不是得到。对别人来说也许轻而易举的事对他来说却是无比艰难。
容因很关心地看着他,江予珩停顿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你……明天要不要上课?”
“上课?”容因也愣了,“要上课啊。”
江予珩当然知道他要上课,所以只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下来。
傅敛又给容因剥了个橘子,在容因安安静静吃橘子的空隙,伸手用大拇指抹去他脸颊上的汁水,一边随意地说:“因因,这还没听懂吗,这是江同学要休息了,让我们快一点走。”
容因啃橘子的动作一顿,他很少有需要用到这种人情交往“潜规则”的时候,听傅敛这么说,就懵懵地问:“是吗,什么时候说的?”
他捧着橘子去看江予珩,问他:“你要休息了吗?”
江予珩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不怎么好看,生硬地说:“没有。”
容因想了想:“但是你的脚没好,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他说,“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好的怎么样的,看完了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们过来的时候只拎了个果篮,走了更没有什么东西,站起来就能走。
傅敛早就握着门把手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失去隔音效果,门外略吵闹的人声一阵一阵传进江予珩的耳朵里,惹得他愈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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