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欧阳轩扭头,在沈磡眼里看见了一剑十个人头的狠戾。
他默默按下震惊,想想顾长衣遍地开花的知己,由衷道:“还是悬崖勒马吧。”
他怕沈磡的情敌都脑袋开花。
喜欢上一个人,却把自己变成陌生的模样,那是喜欢错了,不值得。
远方一道黑影闪过,沈磡和欧阳轩同时关注到。
欧阳轩:“京城方向,这么急,来找你的。”
他正大光明看沈磡的脸色,捕捉到了对方明显的紧张——看来真栽进去了,这时候了第一反应是担心顾长衣。
暗卫飞进院子里,火急火燎地报告:“主子,夫人晚上突然带饭回来给您。”
欧阳轩眼皮一跳,这若是在战场上,光凭这一句话就能扰乱了沈磡的军心,一败涂地。
暗卫:“还有,夫人真的去打工了,夫人在码头搬砖!”
砰——
一壶酒摔在院中,浓烈的酒香瞬间炸开。
再看屋顶,哪里还有沈磡的影子。
第20章
翌日, 天没亮船上就到处都是走动声,船板砰砰直响。没睡够的顾长衣艰难地爬起来,赶紧把东西都收回无涯境。
摸门口的石头时, 掌心突然一阵刺痛,顾长衣匆忙看了一眼,才发现两只手推石头的时候,擦出了好多细小的伤口。
屁股也有点疼,好像昨晚下山的时候, 被一个尖树杈子划了一下。
昨晚被吓破胆的工人,此刻摩拳擦掌准备干活, 老板因为山上有狼,决定把滚下山的石料运回去。请师傅在原地雕刻,万一遇到狼群太危险了。
顾长衣身上吃苦耐劳的品质完全消失,沉吟了下, 摸出五枚铜板,递给老板:“我今天不舒服, 不想干了, 这钱当我坐船的费用。”
老板坦然收下钱:“你能坚持到现在不错了, 城北林家, 要是没活干了到我家当大丫鬟吧。”
顾长衣:“谢谢。”
老板:“客气啥呢,我都听你说多少回了。”
顾长衣嘴角一抿:“出门在外,嘴甜一点总没错。”
老板觉得这小姑娘说话真逗:“要不你今天就过来吧, 带你弟弟一起。”
顾长衣:“我弟弟怕生, 再说吧。”
一个时辰后, 船只终于慢悠悠地靠岸,顾长衣跨到岸上,跟大家打了招呼, 先行离开。
顾长衣灰头土脸,没人认得出是侯府长媳,在岸上排队买小笼包的时候,忽然感觉有几道视线一直在盯着他。
是承平侯府的人?
顾长衣想了想这两天的刻苦作风,应该能麻痹承平侯一阵子。
当然,他不介意再下一剂猛药。
闲置在京城的所有暗卫推推搡搡地跟在顾长衣后面,昨天他们给了主子错误的引导,简直没脸面对主子。
今天把兄弟们都叫出来,一定要盯紧一些,把细枝末节都刻在脑子里,特别是夫人跟其他人的对话。
昨天其实夫人可能跟孟舒笙在讨论“如何养家”、“如何轻松做打工人”……今天要一句不落,证明夫人的清白正直。
“别挤,靠太近会被夫人发现!”
“不是说了要听谈话内容?”
“买小笼包有什么好听的,去买一笼不就知道了。”
“我这就去买,还有谁要?”
“我感觉夫人发现了……”
“没有吧……”
“快快快看!夫人在干什么!”
暗四发出极度受惊的声音,所有人齐齐看去。
卧槽——主子你快回来吧!
夫人在捡垃圾啊!
怎么回事?!他们死定了!
……
顾长衣又买了一个竹筐,半径很大,两手都抱不住,背起来像蜗牛驮着壳。
路上看见一根掉下来的枯树枝,扔进筐里。
看见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扔进筐里。
看见半个坏掉的车轮,扔进筐里。
捡垃圾真的好快乐!
获得无涯境之后,其实出现在顾长衣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物流仓储,而是捡垃圾。但是太没出息,顾长衣都不敢深入了想。
无涯境那么——大!
可惜古代物资匮乏,不轻易扔东西,不可能像三毛在撒哈拉拾荒那样神奇。
得蹲在大户人家门口才能捡到宝贝。
顾长衣灵机一动,恰好路过城北林家,腿也走累了,于是坐在对面的树下,直勾勾地望着。
烂锅烂盖烂鞋子,都可以拿出来换不锈钢脸盆!
啊不不不,没有不锈钢脸盆,但可以换美人一笑。
他等了会儿,只看见一个人出来扔了个烂茄子。
顾长衣盯了会儿,在暗卫心都提到嗓子眼时,终于放弃茄子走开了。
一路走走捡捡回到家时,垃圾捡多了,顾长衣差点被压弯了腰。
日头还早,睡懒觉的人可能都还没醒。顾长衣留意了一下沈磡门前的饭碗,已经被端走了。
吃了啊。
那他就放心了。
顾长衣贴在门上看了下,床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他现在很累,没心思哄人,便没叫沈磡,回自己屋里了。
替身在屋里冷汗直流,仿佛被阎王凝视了一次。
顾长衣轻手轻脚打了盆水,洗脸擦身,换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像条咸鱼一样,安详地躺在床上。
……
沈磡风尘仆仆赶回来时,顾长衣已经在美梦里了。
暗卫轻声道:“夫人睡着了。”
沈磡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居然有种不敢见他的情怯。
他怕自己见到顾长衣,就听不进任何话。
沈磡目光盯着关紧的那扇门,道:“露馅了么?”
沈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了,好像想从暗卫嘴里听见不一样的回答。
若是顾长衣知道他装傻,他是不是就能趁势——趁势做什么?
沈磡还没想好,却让他胸膛充满鼓胀澎湃的情绪。
暗七:“……后来二公子来了,夫人走得急,把他当成了您,还把、把搬砖赚钱买的包子,给了二公子。”
沈磡握住剑的手骤然捏紧,心里狠狠不爽了下。他不在院子里,沈璠突然出现,顾长衣认错也难免,沈磡更关注那两个包子。
他脱口而出:“包子呢?”
顾长衣打工买的包子,应该是他的,就算是馊掉的包子都比情敌买单的饭菜好。
他因为一顿孟舒笙付账的饭菜,错失了顾长衣打工挣钱买的第一顿饭。
因小失大,悔不当初。
这种醋劲连他自己都吃惊,沈磡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计较一份已经送出去的包子。沈璠是他弟弟,他从小让着、豁出性命保护着,如今顾长衣只是给了他两个包子,自己竟然追根究底。
沈磡:“都被吃完了?”
暗卫一愣,幸好他们怕二公子折返,跟踪了一段:“二公子不饿,把包子赏给了下人。”
沈磡脸色一沉:“他就这样对待嫂子给的食物?”
暗卫:“……”
沈磡气不过,不知道气自己没吃到包子更多,还是气弟弟不尊重顾长衣没吃包子更多。
“让他饿一天长个教训。”
暗卫领命,让沈璠饿一天很简单,只要在他茶水里下药,让他肚子饿却偏偏没有食欲,颇为折磨人。
听完顾长衣的全部遭遇,尤其是捡垃圾时,沈磡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去领罚吧。”
他起身,推开顾长衣的房门,半坐在炕沿,目光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滑过,最后落在他伤口细碎的手掌上。
其实最混账的是他,最该罚的也是他。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顾长衣愿意为了养他,去码头搬砖,更想不到,顾长衣发现搬砖挣钱太难,直接捡起了垃圾。
他以为顾长衣会去酒楼之类的地方,到时会有很多清闲富贵的活儿等他。
沈磡心里清楚,顾长衣这么聪明,不可能只找得到搬砖的活,必然是碍于他父亲的压力,不敢表现得太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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