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
顾长衣翻开一页,发觉是一本连环画,充分照顾沈磡不识字的需求。
第一页,一个书生背着行囊经过山道,被一条毒蛇咬了。
那蛇画得特别写实。
顾长衣指着道:“这是七步蛇,有毒,你要远离它。”
沈磡点头:“有毒。”
第二页,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路过,见状把蛇打死,帮书生把蛇毒挤出来,并用草药敷上。
草药也画得特别写实。
顾长衣懂了,这是一本生活科普读物,贵妃真是用心良苦。
“这个草药的样子,你记在脑子里。”
沈磡认出那只是一株薄荷,但没表现出来,机械点头。
顾长衣耳提面命:“被咬了之后,你用腰带绑住近心端,就是比如你脚踝被咬了,你用腰带勒住小腿的位置。”
他扯了扯沈磡的腰带,实物演示,操心极了。
沈磡连忙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腰带:“嗯。”
“乖。”顾长衣满意地翻开下一页,采蘑菇的小姑娘把书生带到家里,煮了一锅蘑菇汤给他喝。
毒蘑菇妖艳写实。
书生喝完上吐下泻。
顾长衣摇摇头,对沈磡道:“看见了没,外面的蘑菇不能吃,吃完肚子痛。肚子饿也不能吃。”
沈磡看了看顾长衣认真的侧脸:“哦。”
侯府里,从来没有人教他这个能不能做,能不能吃,若非小时候遇见师傅,他大概早就死在四面高墙里了。
接下来,书生躺在床上,小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顾长衣:“你生病了,我也会这样照顾你。发烧了要换毛巾,风寒了要加被子。我生病了,你也一样,懂吗?”
沈磡:“好。”
“嗯,就按照上面画的这样做,照着学。”顾长衣对这本书内容详实感到满意。
他想到自己也是画画的,以后可以参考连环画的形式,给沈磡编写生活教材,增加可读性。
顾长衣坐没坐相,不一会儿挨在沈磡身上,把书往他那边凑了凑:“自己翻,不懂的问我。”
沈磡对连环画不感兴趣,无聊地翻过一页。
下一页,书生病好了,看见姑娘心生感激和怜爱,于是就……搞上了!
上一幕还是相视一笑,下一幕两人□□,再下一幕被翻红浪。
姿势特别写实。
这他妈真是科普读物……!感情前面的情节都是铺垫!
沈磡手指压在书页上,有些僵住,难怪姑姑欲言又止说话隐晦的,只说一个人时可以看看。
顾长衣顿时坐直,把书从沈磡那里抢过来,啪一下合上。
他想起来了,这本书是贵妃支开他的时候交给沈磡的。
大意了,他居然没有警惕心。
“还没、看完。”沈磡硬着头皮演戏。
顾长衣小脸通红,觉得在一个傻子面前,自己内心和思想都显得特别不纯洁。
“以后再看、以后再看。”顾长衣有点慌,沈磡到底看清楚了没,万一看清楚了,形成了固有印象怎么办。
比如,沈磡生病了他照顾他,结果这傻子照着书学后续,学傻了怎么办!
顾长衣正襟危坐:“尽信书不如无书。”
沈磡也有点结巴:“书?书在你这里。”
顾长衣:“我的意思是,书上不一定是对的,你记着我给你说的那些,我没提的,就是错的。”
沈磡点头:“都是错的。”
顾长衣松一口气,把书揣怀里,没想到啊,贵妃也会给他挖坑。
“没收了。”顾长衣干巴巴道。
沈磡没反对。
两人的气氛突然怪怪的,一定是这四面巨石不够透风,顾长衣站起来,摸着石头走到出口,侧耳听了一阵,外面一派寂静,只有山间的小虫细声鸣着。
他朝沈磡比了个嘘,自己先走出去探查。
山下干干净净,顾家的马车夫赶着马儿吃一圈草回来,正四处找他们。
顾长衣放下心,准备回去找沈磡,一回头看见沈磡就在他后面杵着,吓了一跳。
“我不是让你在里面呆着?”顾长衣板着脸,“不听我的话很危险,下次不准这样了。”
沈磡左耳进右耳出,他怎么可能放顾长衣一个人。
“回去了。”顾长衣背着手,在前面带路。
沈磡看着顾长衣绞在背后的手,握了握拳,刚才来时,顾长衣牵着他跑了一路。
马夫看见顾长衣,连忙喊道:“少爷夫人,你们跑哪儿去了!”
顾长衣:“风筝挂树上了。”
两人坐回马车,一路安稳地回到侯府。
当马车停在侯府一个小角门时,沈磡目光一凝,心想,终于还是来了。
顾长衣从车上把礼物拿下来,交给沈磡拿着,自己继续一瘸一拐。
逃命的时候健步如飞,一放松就开始疼,这腿还挺给他面子。
角门守着两个下人,指了个方向:“少爷夫人随我来。”
“去哪?”顾长衣觉得这人表情不善。
“到了就知道了。”
两个下人围住顾长衣和沈磡,显然不去不行。
顾长衣只能跟着,另一边扯住了沈磡的衣袖:“没事的。”
沈磡低头看着路,抿紧了唇。
穿过一条竹林小径,来到花园东北角,一面比四周都高的围墙赫然出现在眼前。
下人态度强硬:“这里就是大少爷的住处了,夫人,请进吧。”
顾长衣瞳孔一缩,站在门口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一切。
四面高耸的围墙,不到五十平的黄土地院子,两间低矮的小房子,和外面鲜花成簇的侯府花园宛若割裂的两个世界。
很难想象奢华的侯府竟然有这样像监牢一样的地方。
顾长衣颤着嘴唇,扶住了大铁门:“这地方能住人?我们原先住的地方呢!”
下人轻蔑地嗤笑一声:“那是暂时给少爷住的,成亲了当然要换大一些的院子。”
放屁!侯府占地几亩,这所院子巴掌大,说是农家都嫌简陋。
顾长衣望向院子里面,有长久住人的痕迹,再看向这扇只能从外面上锁的大铁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磡分明就被侯府关在这里二十几年!只有成亲才让他暂时住好院子,为了稳住自己不在贵妃面前乱说,现在他们从宫里出来,承平侯图穷匕见,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难怪沈磡的脸色一直苍白,原来是受尽苛待,营养不良!
难怪从来没有人看见过沈磡,侯府根本就不肯放他出去!
顾长衣气得手指发抖,承平侯还是人吗!沈磡也是他亲儿子!
下人催促:“赶紧进去,放心,侯爷说了,一日三餐我们会给你送来,让你舒舒服服地当大少奶奶。”
沈磡被推了一下,只能先进去。
顾长衣看见熟门熟路到麻木的沈磡,眼眶彻底红了,他一把推开拦着他的下人,撒开腿跑了。
他要去找沈威要个说法。
沈磡手里抱着一堆贵妃给的礼品,看着转瞬消失的顾长衣,神色渐渐恢复冷淡。
三块荷花糕在胃里沉甸甸的,好像某个落空的期许,压住了五脏六腑。
无论是牵手还是依靠,都是短暂的,他一直都知道。顾长衣怎么能过这样的生活,顾长衣凭什么过这样的生活。
沈磡慢慢走进屋里,把东西放下,通过地道联系暗卫,让替身晚上过来。
而他则换上沈大侠的衣服,等夜幕降临,就再次带人逃离。
沈磡看着自己的手,抓了一下空。
明明才过了几天,两次的心情怎么又不一样了。
第15章
顾长衣两条腿跑得飞快,心里压不住的气愤像开水壶盖似的往外冒,他越跑越快,把没反应过来的下人都甩在了后头。
承平侯现在在哪?书房卧室还是大厅?顾长衣站在几条岔路口,不知道该往哪条,如果被追上了那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上一篇:论认错性别的下场
下一篇:美人师兄绝不可能入魔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