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非凡的青年被个小崽子一下子扑到了伤口,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咳了一声,立即震得原本渐渐凝固的伤口崩开,谢崇风‘嘶’了一声,眼睛即便被石灰粉迷了,看不见,也想象得出来自己是被怎样一个小肉团子撞了个满怀。
疼痛加剧了眼睛的湿气,然而石灰粉遇水便会烧伤眼睛。
谢崇风顿了顿,哪怕危急到了这种时候,声音却依旧不慌不忙充满威严地跟顾珠说:“好,既是知道叫我世叔,那现在就去帮世叔搜一搜他们身上有没有药瓶装的药油,什么油都可以,拿来我要洗眼。”
顾珠这回不敢耽误,直奔绑匪老大的身边,围着尸体绕了两圈,不敢碰尸体大哥,但抬头想要给自己求情,却又看出谢崇风眼睛似乎的确难受得紧,眼周的白色粉末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便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戴上痛苦面具,小爪子在尸体大哥身上翻翻找找。
连翻了三具尸体,顾珠抱着一堆自己不认得的瓶瓶罐罐蹲到谢崇风的身边,对着其实应该叫大哥哥的谢崇风说:“世叔,这些东西我不认得,哪个才是你要的呢?”
谢崇风此时额角有些青筋暴起,疼得呼吸略微紊乱,淡淡道:“你将它们都打开,我闻闻。”
“哦。”
顾珠手忙脚乱全部打开,一个个送上去,送到第三个,便听见谢崇风说:“就是这个,我把眼睛睁开后,你只管往里面倒,两只眼睛都有,右眼稍微多倒一些。”
顾珠紧张地答应了下去,心里却在想要是自己一个手抖瓶里的东西被倒在地上,自己会不会被这人一巴掌拍死。
如此紧要的清洗,顾珠为了小命怎么也不敢出差错,紧张地手心不停出汗发软,被谢崇风一双糊着石灰粉的眼睛一望,更是脑袋一片空白起来,只机械地帮忙清洗,整个儿人都趴在谢崇风的身上,跪在人家的大腿上都不知道。
“别怕,只是些石灰粉,洗过就好了,很简单。”谢崇风像是知道他的紧张,随意聊道,“今日你救了我,我谢崇风来日会登门拜谢。”
顾珠抿着唇,一边细致地帮谢崇风从眼里挤出混在菜籽油里的石灰粉,一边小声地拒绝,说:“这个、这个就不需要了。”你仇家要是以为我跟你一伙,来找我麻烦,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顾珠可不想惹麻烦,家里大饼爹也没什么实权,被你们这些一看就是能为了争权夺利不折手段的狼人给牵扯进去的话,哭都没地方哭。
不是他顾珠不给大饼爹面子,实在是他爹的确没什么本事的样子,大概年轻的时候长得好,所以能够被娘喜欢,现在在扬州长胖了不少,就算公主娘当真爱惨了爹,估计也在见了现在两百多斤的大饼爹后,白月光也成了白米饭。
他大饼爹没听说过有什么功名没有,就听说去长安求学过,然后他就不知道了,估计连秀才都没考上,武功的话,十个大饼爹都打不过面前这位谢崇风,更别提权谋、宫斗了,宅斗他的爹爹都搞不清楚,每回四叔在外头欠了赌债,人家都到他家要钱,爹还当真傻呵呵地要帮忙给,整个儿就是一大写的‘人肥钱多好欺负’。
顾珠自认智商也不足以跟古人玩儿谋略,这位大侠,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全家吧嘤嘤嘤。
“也对,我从五品的游击将军贸然登门,怕是会脏了你们一品镇国将军府的地,是我不知好歹了。”
顾珠:???这货怎么比我还会倒打一耙?
“不是的呀!世叔,怎么会呢?只是、只是我想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不值一提,更何况是你救了我,应当我爹前去感谢你才对。”等回家了老子就称病,病个一年半载,登门拜谢什么的就可以拖黄啦嘿嘿。
“这或许大可不必,还是我去登门吧。”说这话的时候,谢崇风的眼睛基本已经清洗干净,稍微闭上眼转动了几下眼球,再用拇指随意将眼睛上的菜籽油抹去,再睁开眼,一双黑如永夜的瞳孔便倒影着面前一身通红满脸泪痕的精致小朋友模样。
顾珠被这双眼上下扫了扫,后知后觉地鹌鹑一样乖乖从大佬腿上下去,双手相握,不自觉地扣着自己手心,大眼睛一抬一抬地看大佬,软糯糯地说:“世叔,你现在好了的话,能不能带我跟尉迟沅出去?现在都快到正午了,家里肯定都乱套了。”
“乱套?”谢崇风一边将右臂从衣服里脱出,露出中了一刀的前胸,伤口看上去不是很深,却很长,几乎贯穿到腹肌上。
顾珠一边看谢崇风开始用他搜集来的各种药瓶自我清洁包扎,一边装乖卖萌:“嗯,我也想爹爹了。”他这回倒也不是全在装,是真的想念家中的老父亲。
也不知道大饼爹现在怎么样了,知不知道他家乖仔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正在跟不知好坏的陌生人虚与委蛇,卖萌求生。
顾珠委委屈屈地说完,却见谢崇风不搭理自己,等这位大佬处理好伤口,利落地把手臂钻回袖子里,才看见这位大佬走到火堆边儿,一边往里面添柴,一边就这么坐在洞口的位置,捡起后来的那一拨暗杀者的弓箭,然后拉弓用利箭对准他。
“小家伙,顾劲臣是不是从未跟你讲过我是谁?”
顾珠被箭指着,站在原地不敢动,结结巴巴地跟谢崇风说:“说、说过的,爹爹说世叔是这个……翩翩公子、紫气东来、来日方长、长相思守……守、守……”
谢崇风:……
第7章 瞎话制造机 狗血身世害人啊!……
“守字开头的成语不记得了?”隐隐将洞口出口挡住的谢崇风盘腿而坐,背脊挺直,一面说,一面似乎又不打算杀了他,微笑着同顾珠说,“守字开头的成语你背出一个,世叔便让你死个明白如何?”
顾珠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听绑匪老三的话了,这谢崇风当真不是什么好人,帮他洗眼睛干啥啊?
明白后悔不能当饭吃的顾珠小崽子干咳了一声,试探性地小心举手,说:“那如果我背不出来,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被火光将面部轮廓照耀成暖色调的谢崇风冷声道:“你觉得呢?”
顾珠浑身汗毛都被吓得要离家出走了,黑葡萄似的眼睛东张西望,不停往谢崇风的后背望去,恨不得下一秒就看见大饼爹带领着一堆伯伯敲锣打鼓地前来救他。
“不要东张西望,小侯爷。”
顾珠立即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谢崇风的脖子以下,看这人轻轻捏着弓箭的手,很大,皮肤很粗糙,不像是这么年轻的青年的手,虎口处与拇指关节老茧突出,手背冻裂的细微口子数不胜数。
鞋是被打湿了的鞋,鞋底沾满血泥,鞋靴帮子上有暗纹刺绣因为老旧崩线的情况,看上去像是穿了很久很久。
腰间的佩环只有一个,腰带是细长条的金色卡扣,搭配非常时尚。
可从这里面也分析不出这人的喜好和真实性格特点啊!
顾珠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能从嘴巴里蹦出来,浓密卷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感觉这杀人狂魔似乎耐心即将告罄,小爪子紧紧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作出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装腔作势地笑道:“世叔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不敢也不能杀我。”
洞口的谢崇风轻轻‘哦’了一声,语调淡漠平静,垂眸下去,像是对面前小家伙所说的话有些兴趣:“说说看,为什么不敢也不能呢?”
顾珠摆出小侯爷该有的架势,凌然道:“我娘是大兴长公主,每月三封家书来对我发来最真挚的关心与最恳切的问候,我祖父是镇国将军,三伯是长安三品大员,大哥哥身有爵位,大娘乃二品诰命夫人,我若死了,我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没错,虽然爹没什么本事,但家里全是大人物啊!
“那又如何?”
“……啥?”小老弟,我家世这么牛逼,什么叫‘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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