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儿子这一嚎同样嚎傻了的四老爷也是一怔,忙忙无辜道:“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快别哭丧了,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趴在地上的顾待今鼻涕眼泪糊了一袖子,听了父亲这话,莫名肩上的担子都更沉重了几分。
他缓了缓才苦大仇深地爬过去,抱住父亲的腿哭说:“爹,你还是得管管老二,他那么聪明,小时候才五岁,就能过目不忘,三岁就识得千字,如今成日只晓得出门花钱耍,跟您一样逛南街花船,耽误了这么多年,还把绿蓉那丫头的肚子给搞出了人命,这下子要是被尉迟家的人晓得了,退婚了的话,咱们顾家可就太丢人了!”
尉迟家是什么人家?哪怕现下跟从前没得比,那也是出过皇后的功勋家族。
照常理,正经家教极好的公子哥成婚前是不许有女人的,陪房都极少碰,这叫洁身自好,娶了亲后,等有了嫡亲的儿子,才可以让庶出的子嗣出世,这叫尊卑分明。
一般情况下,要是有世家子弟跟房里的下人有了关系,落了胎也就行了,可绿蓉这姑娘不行。绿蓉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丫头。
顾家自老太爷去世起,上辈那些战功赫赫的老人一个个都没了,大房长子也因战时伤病早逝,留下的长房媳妇成了顾家辈分最大最老的人,人称老太太。
老太太为家中长嫂,要丈夫的弟弟们敬重,要小辈们见了面都得磕头,生下的大儿子则变成了顾家的爵位承袭人,顾家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百十口人全仰仗长房的爵位在扬州置办产业、娶亲生子,于是谁敢惹老太太不痛快呢?
顾待今抹着眼泪给爹分说讲解,说完,可怜兮兮地苦苦劝说:“爹,绿蓉现下肯定在老太太那儿哭呢,老二说不定还得先纳了绿蓉做小,那跟尉迟家的婚事就完了……还请父亲明察啊。”
四老爷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发现老大说得不无道理:“可那绿蓉想做老二的小,那就做嘛,先别让尉迟家的知道不就行了?”四老爷摇了摇头,觉得老大也太大惊小怪了些,“行了行了,你弟弟这事儿是小事,你自去读你的书去,老二也走吧,没事儿别来烦我。”
老二顾桥然巴不得离开,撒腿就溜。
“可、那咱们不是骗婚吗?”一脸苦相的顾待今则无奈得很。
四老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又怎么样?等娶进门了,大不了压一压绿蓉肚子里娃娃的年纪,等尉迟家的生了儿子,再抱绿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见人不就行了?老大啊老大,你说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更何况咱们这不叫骗,这叫顾全大局,他们尉迟家还能对我们怎么着不成?哼,笑话!”他们顾家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府上还正住着皇帝最疼爱的外甥小侯爷,尉迟家算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变通的四房大少爷被自己爹数落了一顿,送走了爹,老二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便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怨自己嘴笨,劝不了父亲去跟老太太商讨此事,可很快又灵光一闪,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自言自语道:“对了对了,五叔定然能够劝说父亲,五叔是驸马,连老太太见了,都是笑脸相迎的,五叔要是出面,定能解困。”
此事不宜再拖,顾待今用袖子擦了擦脸,便跌跌撞撞地往东面的明园过去。
明园临街,属实为整个将军府第二好的院落,从荣兴堂穿过去,却得好一会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一溜儿的水灵丫头、机灵下人便笑脸相迎起来,脚还没迈进院子里,就有五叔院儿里最得脸的下人郭管事麻利地高声喊道:“待今大爷来了。”
顾待今连忙跟郭管事点点头,几步路便步入院内,在燃着好几盆昂贵的红萝炭的暖烘烘堂屋里,见着了方才还在他面前跟个猴儿一样打擂台的亲弟顾桥然。
顾桥然这平日见谁都拽得跟山大王似的东西此刻竟是半蹲着,笑容颇为宠溺地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系上喜庆的红底银线祥云百花披风。
小孩子稚气得很,尊贵而脱俗,一看便是从小连根汗毛都没被人欺负过,长着可爱团子似的雪白脸蛋,顶着一双灵动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鼻翘且唇小色红,眉目浓丽得叫人见之不忘,一笑,声音俏生生的便喊:
“待今哥哥早呀,你也陪我去聘猫吗?郭管事,去把我准备的小鱼干给待今哥哥。哦对了,爹!”顾珠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小脸蛋一皱,很是娇气地说,“过来一下。”
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在暖榻腾一下子起来,手里的肘子也不啃了,抖着腰上的赘肉急忙小跑过来,哄着应道:“哎,珠珠宝贝,咋啦?”
顾珠小朋友盯着自己驸马爹爹五官都挤在一起的大饼脸,第三百七十五次给自己洗脑:远在长安的公主娘对爹爹绝壁是真爱!一定能接受球形的驸马!
但是吧……
“等我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做个黄瓜面膜,还有,一大早的,还是别吃肘子啊爹爹。”顾珠小朋友语重心长地心酸说道。
毕竟顾珠所在的这古代,公主地位极高,他娘更是出了名的婚前沾花惹草,婚后又和丈夫分居两地,一个不小心,他这有钱人的枯燥生活,就会葬送在他亲爱的大饼爹身上啊啊啊!
第2章 干饭父子党 先帝这是职业搅屎棍吧?……
顾珠,小字岁锦,天元六年生人,今年刚满六岁,腊月十五的生辰,家住扬州城子城镇国将军府明园,电话号码……唔,暂无。
父亲乃顾公爷五子顾劲臣,暂无正经职务,待业家庭主夫一坨,三年前突闻家中二哥病危,于是领着才两岁的顾珠千里迢迢从长安奔赴扬州探望,这一探,把人给探没了,顺带便落脚扬州,守丧三年。
守丧期间,足不出户,伙同热爱美食的小崽子顾珠一日三餐点外卖,最远能到罗城最北面的鲜香鱼肉丸子铺,最近能直接把刺史大人家里养的四川厨子给点回家做饭,父子两个昏天黑地的干饭,时间一久,大的两百多斤,小的肚兜一撩,小肚皮吨吨吨地上下晃。
顾珠小小的什么都不愿意想的脑袋里,曾认为这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日子了,每天吃喝拉撒打打屁,春天跟爹爹躺在廊下干饭,夏天跟爹爹躺在葡萄架下干饭,秋天在郊外登高,然后干饭,冬天跟爹爹窝一个被窝干火锅,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生活了。
然而好景不长,顾珠自摆脱了浑浑噩噩的小脑发育不全时期,能自个儿上蹿下跳了,便开始有足够的脑容量思考比较复杂的问题,比如:
第一:听说我娘是长安第一美人,当年非我大饼爹不嫁。
干饭人震惊!
第二:听说我娘是唯一能养私兵的公主,乃巾帼不让须眉,长安又是有名的风花雪月繁华烂漫之地,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小白脸前仆后继到我娘面前卖弄风骚……啊呸,是卖风采。
这还得了?!当我大饼爹是死了的不成?!
第三:听说大饼爹当年有个青梅竹马,都要成亲了,结果被先帝赐婚才黄了,那位小青梅也被指给了目前在长安定居的三伯做继室。
先帝这是职业搅屎棍吧?把青梅指给大饼爹的三哥,这不是摆明了想看大型家庭伦理剧之三嫂吗?
顾珠愁啊,愁得昨日宵夜都少干了一个虾饺,但太复杂的事情,顾珠小脑袋也记不了太久,小孩子的脑子大抵都忘性大,于是昨夜的惆怅一夜便化作雪花飞走,第二天又高高兴兴等着桥然堂哥来陪自己招摇过市地聘猫去。
大兴朝日前世家子弟里很流行聘猫,从前养狗的居多,后来长安南山书院的大明星、带货达人张学秋高调聘猫事迹一出,无数迷弟迷妹争相模仿,但凡是想要去南山书院求学的学子,不去聘一只猫回家,那都不好意思出门会友。
顾珠向来爱玩,什么新鲜事情那是一定也要掺一脚才算开心,老早就吆喝着也要聘猫去,要亲自下河捉小鱼,再亲自晒成小鱼干,最后绑在由工匠精进打造的玉竹竿上,要桥然堂哥带着自己一块儿去钓一只小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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