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默默看了一眼这个舅舅之前很信任的老太监,再看这位老太监吃好喝好毫无悲色,简直震惊,这老太监藏得也忒深了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谢崇风勾搭上的!
反过来讲……那谢崇风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藏不漏。
顾珠有些茫然,点了点头,拉着爹爹就要一起进去。
“等等。”
顾珠没拉动自家老爹,就见帅饼爹伸手敲了敲他额头,说:“你不要见那毒妇。周公公长公主与我儿八字不合,犯冲,这辈子都不好相见,不知可否让小儿进去的时候,那长公主最好出来,我倒是有些话想和长公主说。”
周公公对那名义上还是皇亲国戚的曹家人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在,听见吏部侍郎大人的话,那自然没有不许的,说:“这个好办,大人跟我来,后殿原本也不许随便走动,只要侯爷不到后面去,便见不到长公主。”
顾珠可以清楚看见自家爹在听见这段话后瞬间,眸中是一片暗芒掠过,对他笑了笑后,让郭管事跟着他不要随便走动,便去了后殿。
去后殿做什么?
顾珠有些预感,却不敢干涉,他的生命并不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他从前拦着爹爹不让爹爹跟公主娘起冲突,实际上这冲突越拦着,越积累庞大,现在又有了这毒药一事,他拦不住,也不知该怎么做,索性都交给爹去……
顾珠垂了垂眼帘,拉着小十二的手踏进长乐宫里,要去渐渐这还在宫中住着的四位皇子。
曹家的皇子死了三个,老三顾珠知道,他亲眼看见老三被刺。老大听说是被谢崇风一剑连脑袋都砍了下来,十分可怖。
老二这人……顾珠听说是吓死的。
这人当真能被吓死?是被什么吓死的呢?顾珠想不出来。
随着踏进长乐宫偏殿,顾珠听见周公公还在耳边跟他介绍,说:“原本所有皇子都在长乐宫呢,但后来将军见八皇子他们年纪还尚小,便送还给后宫的先帝嫔妃们了。”
“先帝下葬的时候,先后娘娘莫名其妙的薨了,连带着多年前嫁给先皇联姻的匈奴公主也不见了,宫中到现在还乱得很呢,将军很生气,这才让宫中增派了人手,想着,要是有那宵小人物想要害皇子们,便能一举拿下。”
十二皇子听了这话,沉不住气地嘟囔了一声:“什么宵小,他就是最大的宵小!”
顾珠心中一突,拽着小朋友的手都紧了一下!
“十二殿下说什么,老奴没有听清,不如重新再说一遍?”周公公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顾珠却看着这样的周福,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捏着小十二便径直进入殿内,冷声对周福说道:“没你什么事儿了,下去吧。”
“是。”周公公没有二话,停在原地给顾珠行了行礼,转身出去,顺便将大殿的双扇门也关上。
殿内窗户紧闭,气味不大好闻,但好歹如今快要入冬,冷空气比潮湿炙热的味道好受不少,顾珠左手松开小朋友,就见小朋友东张西望了一下,最后跑到厢房里,喊道:“四哥、五哥、六哥、七哥!我回来了!”
顾珠在这话落的同时走入偏房,就见四个约莫都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色惨白坐在榻上,一个个不是抱着被子,就是抱着身体,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巨大的恐惧,哪怕容貌跟皇帝舅舅七八分相似的老七,都没有舅舅那份沉稳与冷静,俱是惶惶恐恐,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小十二!”
“十二弟?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跑吧,怎么就回来了?”
“姑姑还说你跟着表哥跑了,我还以为你会带着驸马他们回来救我们,你真是糊涂!自己又回来,以后我们可怎么办?”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小十二你真是个废物!”
顾珠站在那里,不远不近地看着那四个皇子对着小十二又是叫骂又是焦虑地哭,看得一肚子火,当即环顾四周,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花瓶便摔在地上!
“啪!”瓷片破碎的声音像是掉入池中的毒物,瞬间让吵吵闹闹的鱼塘陷入诡异的安静。
顾珠满意了,也不亏待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健康的左手顺便撩了撩自己的衣摆,拍了拍,让褶皱消失。
“一个个,十五六岁了,有的都成家了,还一副见人就哭,逮着人就骂的样子,我都替你们父皇觉得丢人。”顾珠依旧很气,看了一眼小十二那隐忍瓜兮兮的小脸蛋,继续说,“小十二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说吧。”
小十二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漂亮的小表哥,被那双眼睛看得不敢再说一句‘抱歉’的话,哪怕他见过小表哥哭唧唧抱着驸马撒娇的样子,也永远记得小表哥跟他相依为命在病床上时,哪怕手都快要废了,都绝没有真正抱怨害怕的样子。
他哪怕比不上表哥一分一毫,也不能让表哥对他失望。
小十二顿了顿,对哭得最厉害的四哥说:“四哥,我听说征北将军回来后,曾让二哥登基了的……他……”
“胡说!二哥被他的手下像抓畜生一样抓来抓去,最后刚坐上龙椅,就被活生生吓死了,那谢崇风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想要逼死我们所有人……所有人!”说话的四皇子穿着一身贵气的烟色长袍,然而大概是许多天没有换洗,如今像是馊了的梅干菜,皱巴巴团在一起。
“他就想要我们像这样……出不去,也饿不死……就这样……”五皇子惨笑道,“我受不了……但我不敢,我怕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他会杀了我的娘,我的娘品级低,不对,就算是皇后也没了啊……一定是他杀的……”
顾珠骨架秀气修长的手指头反过来,在昂贵的沉木小桌上敲了敲:“行了,不要再废话了,我今天进来,就是想再帮舅舅一回,不对,不是帮他,是……是帮所有人一回,我只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谁愿意坐到那皇位上去?愿意就跟我去见谢崇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皇子都安静地低头,连看他都不敢看,俨然一副被老师提问,不知道答案,于是连视线都不敢跟老师对视的学渣行径。
顾珠无奈,就这一窝小崽子,别说当皇帝了,就是让他们走出这个长乐宫的宫门,怕是都不敢的。
“怎么?怕死?”顾珠淡淡问。
七皇子流着泪,一边用袖子擦,一边说:“怕。表哥,我们不像你,你有驸马护着,驸马在扬州还有各地有差不多十万的兵马都听他号令,我们原本还以为驸马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杀回来救我们,但……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我的面子?”顾珠摇了摇头,“我的面子为什么要用来帮你们杀回来?杀来杀去的,有意思?”保家卫国,顾珠其实没有那么重皇室包袱,谁来当皇帝,他都觉得只要是好皇帝都行,可造反不一样,造反会死人,会消耗内需,明明都是一国的,结果却互相残杀,这顾珠受不了。
“我只问你们有没有人想要当皇帝,想要继承舅舅的遗志,如果没有,就当我白来一场。”
顾珠说完,依旧是没有人回答,都怕到了骨子里,似乎张张嘴说出一个‘想’字,就会被无形的魔鬼听去,然后半夜就会丧命。
他看着在座的几个少年,失望划过他星夜般的眸底,正要站起来去找爹回家去,毕竟他无能为力,呆着也是平白给自己添堵。结果刚站起来,从后殿的主路上便穿来一声呵斥。
“曹昭越!你不要乱来!”
那是帅饼爹的声音,紧接着就能听见房门被踹开,一阵初冬的冷风卷着残叶腐烂的气息传入偏殿内,将窗户都吹开。
顾珠心脏突地一跳,直觉不太好,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看见冲进来的公主娘披头散发,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在脖子上架着,很用力,生怕谁来夺下一样,已经在那雪白的脖子上划了两三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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