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把瓶子拿过来,“没事,我一个人就行。”
这病房的卫生间就那么丁点大,他没那种让人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习惯。
周尧立马把瓶子举高,他身高和岑景差不多,但岑景因为另一只手不方便,反而失去了优势。
这小子得寸进尺,拖着他手的另一只手换到了岑景的腰际,让岑景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己差不多是个半残废的错觉。
病房的门就在此时打开。
岑景意外这人这么晚来干嘛?而且每次选在他要去厕所的时候?
贺辞东看着岑景身边的人,目光从他腰上的那只手上扫过,再看向周尧的脸。
周尧几乎在一瞬间就紧绷起来。
他原本猜测像岑景这样的人,如果跟另外一半感情不和,那对方一定是个各方面都很糟糕的人。但此刻看到本尊,他才有种,对,对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无论外形还是气质,两人都很搭。
虽然他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岑景突然因为手背上的一阵刺痛皱了皱眉。
刚刚动作幅度大,针已经歪了。
周尧看着输液管里倒流的一截血,突然结巴起来,“那个……那个……”
“没事。”岑景出声。
他简单粗暴地直接把手背上的针给拔掉了。
同时耳边响起了一声愠怒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贺辞东话落的同时已经抓住了岑景的手腕。
血没有止住,沿着他的手背划过手指,已经开始往下滴血。
病床床头的盒子里有棉签,贺辞东拿出两根按在了他的手背上,转头皱眉吩咐旁边的人:“去把护士叫来。”
周尧:“哦、哦好的。”
岑景看着匆忙跑出去的周尧的背影,还有心情笑道:“贺总,你把人给吓到了。”
贺辞东抬眼瞥他:“你心疼?”
“那倒没有。”岑景代替他自己按着手背,坐回去说:“人是你找的,提醒你稍微有点雇主爱。”
岑景看着手背,挪开棉签。
血立马又冒出来一点止住的趋势都没有。
贺辞东再次递了两棉签过来,“按住了,别松手,说你没常识还真是抬举你。”
“你不懂。”岑景说:“针已经歪了,等待护士到来的过程痛感只会延绵不绝,而我喜欢快刀斩乱麻,即便会流血不止。”
贺辞东没说话,空气中显得很安静。
等到岑景重新扎上针已经是十五分钟过后,护士看着他没好气道:“只有不听话的小孩子才会乱动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好了,明天你手背估计得青一大片。”
“没事。”岑景说。
这个晚上周尧到底是没能留下来,贺辞东坐在病房里半小时,对方就主动提出先离开。
岑景对贺辞东这种摄人的气场早免疫了,不过还是很理解周尧的不自在。
人都走了,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岑景:“你怎么大晚上过来?”
“接到医院电话。”贺辞东还带着电脑,这会儿回着消息一边应他:“说你高烧反复。”
岑景:“你请的人有陪护条例。”
贺辞东嗯了声,显然没有专心应付他。
岑景也难得管他,他后知后觉发现贺辞东的衬衣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血点。
等他处理完了就拿出一件宽大的休闲上衣扔给他。
“换了吧。”岑景说。
贺辞东挑挑眉,拿着衣服一言不发地进了卫生间。
他前脚进去岑景就想起来自己上午换的全套衣服还在里面放着,他走过去推开门。
岑景发誓两人前后间隔不到十秒钟。
而贺辞东已经脱掉了上衣。
他背对外面站着,岑景第一反应是身材真挺好。
然后就是他肩背的那片纹身。
那是岑景第一次看清他纹身的全貌,是狼头,从一边荆棘林中仰头咆哮而出的狼头纹身。大片荆棘遍布他半边肩胛骨,从耳后一直到腰线往上的位置,整个图案栩栩如生。
岑景很难形容,有种被黑暗缠绕的无力、也有种挣脱后新生的震撼感。
他们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
岑景在镜子中对上他的视线,评价了句:“纹身不错。”
贺辞东嗯了声,问:“要什么?”
他的视线移到旁边的置物台,那件随意放在一套睡衣旁边的深色四角裤。
抬抬下巴:“这个?”
“不是。”岑景退后,咔哒一声关上门。
第18章
半个小时后岑景靠坐在床头,抬眸扫了一眼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贺辞东,提醒:“还有不到半小时就过探视时间了。”
意思是你还真打算留夜?
贺辞东没抬头,“睡你自己的,我用不着你操心。”
岑景继续翻着手上的书,嘴上道:“沙发小,贺总身高腿长的我是怕你不习惯。”岑景抬头冲他一笑,“再说,我这不心疼呢吗。”
贺辞东嗤了声,没接他话茬。
大概是半夜两点钟,岑景醒了一回。
在医院这种地方他的睡眠质量大幅度降低,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
这是住院部的六楼,今晚的天色不错,月光洒满整个房间。
岑景偏了下头,然后就看见了贺辞东。
他是真没打算睡,他那个身高就算是躺下了脚都没地方放。此时的他就靠坐在沙发的一角,手撑着头,像是睡着了。
岑景有几秒钟没动,就看着这人。
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好好的酒店不住,就因为医院一个电话居然真的屈尊降贵到这里来受这罪。
这个季节本身就有些冷了,但还没到开空调的季节。
到了深夜病房的温度透着一股凉气。
岑景看到贺辞东身边那条护士拿来的薄被,有一半正掉在地上。岑景像强迫症发作一样,总觉得看不顺眼,但他实在又不太想起来,就盯着那边内心天人交战。
大概也就不到一分钟左右,岑景突然发现贺辞东的呼吸频率变了。
他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隔着一段距离岑景都能看见他紧蹙的眉,那种不安随着呼吸变化在这样的时间可空间里显得特别明显。
岑景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脚踩拖鞋走过去。
“喂,贺辞东。”
岑景刚出声,手还没有碰到贺辞东的肩膀,就见他突然睁开眼睛。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扯着肩膀直接砸进了沙发里。
没错,就是砸,整个人被提起来,双脚离地那种。
岑景:“我草你……”
岑景头晕得不行,视线一花人就已经调转了一个位置,连脏话都因为掐在脖子上那只手硬生生卡在喉咙口。
贺辞东的动作实在太快,有技巧,也很有力量。
他调转位置,长腿以绝对压倒性地姿势卡住岑景腰。岑景呼吸不畅,自下而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了贺辞东眼底的那丝猩红。
好在岑景反应也算快,抬起膝盖就往上顶。
双手抓住贺辞东的手腕,说话有些费力。
开口嘶哑道:“你特么能不能清醒一点?!看清楚老子是谁。”
岑景的声音起了作用,贺辞东的眼神逐渐清明,后知后觉一样缓慢放松手上的力道。
其实从岑景接近到他放手,中间不到一分钟时间。
贺辞东脱离情绪很快,脚挪开,说:“滚,离我远点。”
岑景用还穿着拖鞋的一只脚直接照着贺辞东的腰踹过去。
“你神经病吧。”岑景发怒。
贺辞东看他一眼,倒是没对他踹了他一脚这事儿做出什么反应。
他恢复坐姿,揉了揉额头问他:“你大半夜凑过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岑景摸了摸自己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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