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59)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这些原始人事实上并不是真的非常弱小。
等到汤都快煮沸了,首领终于走到山洞口检查黑夜之中有没有光亮,如果没有,她就要宣布今天男人们不会回来,由女人守夜,可以开始吃晚饭了。结果正在她放弃的时候,远处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那火光渐渐蔓延开来,变成四个点,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火光贴近得并不是很快,如果不是狩猎队抓住了足够大的猎物,那就是他们之间有人受了足以死亡的致命伤或者是所有人都受伤了。
首领的心微微下沉,他们并不是全然靠自愈,有时候在森林里受伤了,有些动物啃咬过的药草他们也会拿来使用,不过情况紧急,或者分辨不出来的时候,就会回到山洞里等待自然痊愈跟死亡。
如果运气好,女人们会找到药草。
能拖慢狩猎队的伤势,一定非常非常严重。
倒不是首领完全遗忘了另一个可能性,而是在正常情况下,即便猎到了大兽,他们也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受伤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然而当狩猎队艰难地走到山洞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狩猎队扛了一只巨大到好似长了老虎纹路的棕熊一样的动物回来。
光是目测大概体长有三米左右,脸部有点像山狮,长着一对剑齿,不过并不像是乌罗记忆里的剑齿虎。剑齿虎为了长出巨大的牙齿,它们的头部骨骼是较为扁平的,而这只巨兽的头却非常宽阔,而且嘴部能开合到非常夸张的程度,虽然不像是蛇那么可怕,但也可以说是相当巨大了。
起码生吞一个幼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而那两个年轻的孩子则扛着一只看起来就像是傻帽的动物,有点像牛,比牛小一点,长着外露的板牙,透出憨傻的气息,脖子被撕扯下一大块皮肉,看起来已经彻底瞑目了。
这俩是什么玩意?
乌罗茫然地看着狩猎队的男人们努力把巨兽推进来,总共有四个人扛着这只超乎想象的野兽,另外两个拿着石矛跟火把在前面开路预防被其他野兽偷袭。那两个年轻的孩子——也许已经不能叫他们孩子了,他们见过血,目光里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已可以称是一位猎手了,他们俩则战战兢兢地拿着火把扛着这头憨憨兽,之所以一起扛纯粹是一人一边正好各拿一个火把驱赶后方的野兽。
首领下意识推了把乌罗,他们没有猎到过这么大的兽,以往这种事都是交给巫的。
而乌罗只是绝望地想道不管是谁来解说都行,我需要补一下动物世界。
第51章
首领并没有猜错,众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 白连跟绿茶这对难兄难弟可能是凭借运气值组队, 每次受伤最严重的总是他们俩之一。
上次跟狼群抢夺野猪,绿茶差点被开膛破肚;而这次为了猎到这只巨兽, 白连的脸上跟身上几乎全是鲜血,他居然还乐呵呵地顶着一身血,糊着泥巴跟可能是脓水的汁液往回走。
草药姑且不提,泥巴糊在伤口上是什么骚操作,是生怕自己死不掉吗?
被推搡了一把的乌罗完全误解了首领的意思,他还以为对方是催促着自己赶紧抢救, 简直被震惊得一塌糊涂, 他还没游方郎中半分本事, 起码人家能信口胡诌, 认识几味药草, 他是全靠药房帮忙。
按照惯例还是消炎药跟双氧水,如果有什么肠穿肚烂的伤势,乌罗最多帮忙缝一下肚皮, 再塞一下肠子,更多就别想了。
“另外烧罐热水,先处理伤口。”乌罗下令道,“把兽放在地上,洗好的人到我这边来坐着。”
最开始人们没能理解, 直到乌罗把木盆端过来往里面倒入热水跟冷水, 用湿透的毛巾擦拭过白连的胸膛。
他指挥道“就这么洗。”
男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开始乖乖拿起毛巾擦拭起自己来。
而首领不由陷入矛盾,按照她的记忆,除非是晕厥过去的战士,否则其他人应该先庆贺兽,巫会在这时候跳舞,没有巫之后,他们就自己跳舞,然后将第一份食物递给战士们。可是现在乌让所有男人先去清洗身体,食物又快熟透了,她们到底还要不要庆贺兽?
最终首领先将食物分给了男人们,吃得多一些,身体就会快些好起来。
这是经验之谈。
暂时没有人去庆贺巨兽,倒是那只憨憨兽被首领拖去切开了,孩子们被喊来一起帮忙。
憨憨兽的脖子被撕扯开一大块,兽皮遭到一定程度的损坏,不过首领并不在意,她将这只兽完完全全分离开来,等待乌罗处理完战士们。
一碗又一碗鲜美的咸肉汤被送到了男人们的嘴边,他们今天猎到了最大的兽,比其他人都能更优先吃到食物。
而男人们喝着肉汤挨个坐到乌罗身边去。
上岗没有多久的棉被迅速被战士们的兽皮上残留的血污跟泥土染脏了,之前的毛巾早已经被用烂,不过好在巫者及时补充了下库存,将备用的医药箱拿出来。他发现没有人把泥巴清洗掉,便让看起来伤势较轻的两个孩子把几乎全是鲜血跟泥沙的水泼出去,再倒上新的热水。
“为什么糊泥巴?”乌罗询问道,他上学的时候喜欢看书,老一辈的作者写生活时倒是有提到穷苦人家会拿泥巴来止血,可是这完全没道理,
运气要是差一点还会得破伤风。
“血。”白连缓慢地解答道,“在水流。”
因为流血就要用泥巴糊住?
乌罗微微叹息道“你以为自己是根水管还是什么玩意,拿泥巴糊伤口?”
“兽的伤,流血。”白连老实地继续解答,“用泥,我们一样。”
许多野兽的确能从泥土里汲取营养,可是人不同,乌罗没办法跟白连说清楚这种东西,他揭开湿润的泥巴之后——这些泥本来已经被风中的寒意干裂,可又被鲜血冲刷成软泥,孤零零地挂在伤口上。
他忽然发现并不是单纯的泥,那些令人作呕的脓水其实是从被揉或者啃咬过的草里渗透出来的。
只是混合着泥水、血迹、植物本身的汁液,因此看起来像是发烂的伤口淌出来的脓水。
这次所有人的伤都比跟狼群搏斗时更严重,即便是最轻的那两个小伙子,上半身几乎也全是抓痕跟植物带来的擦伤。当乌罗用毛巾清理掉白连身上所有泥巴跟药草之后,才发现白连并不是快要被开膛,而是已经被开膛了。
看起来是被那头巨兽的牙齿切开的,只留着一层极薄的肉还没彻底被割断,伤口里密密麻麻地渗透着药草跟泥巴水。
乌罗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连,白连傻笑着看向他。
并不是乌罗不想进行下面的工作,而是他在努力抑制喉咙泛起的酸水,正试图把呕吐的**平复下去,这不能用手来处理,只能用温水冲洗。乌罗怕自己的手会彻底扎破世界跟白连肚子最后一道薄薄的屏障,那时候肠子全涌出来他可能就要搞出一条人命了。
虽然孩子跟肠子都是从肚子里出来,也都是一条人命,但是这两者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乌。”绿茶催促道。
乌罗下意识避开眼睛,看见正在奋力解剖憨憨兽的首领神色狠辣,面容狰狞,看起来像个刽子手。
手底下就是白连内脏的乌罗,实在很难不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这让乌罗忍不住又看向白连,很可能是狩猎时的肾上腺素消退,或者泥巴跟草药混合物的冲洗让痛苦重新回到大脑,他的脸色慢慢发白,脸上轻松得意的笑容也开始消失,沉重的身体似乎晃了晃。
乌罗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正在利用毛巾的滴水冲洗白连的伤口,为了能清洁到最深处,手还支撑着带有热度的伤口,甚至能摸到不少烂肉,他觉得在对方打晃的那一瞬间,自己很可能碰到了白连的内脏。
这个想法叫被赶鸭子上架的巫者有点反胃。
消退的酸水在喉咙口留下灼烧感,乌罗竭力想表现得冷静又淡定,可是他的手跟心脏都不允许这么做。
“乌——”小酷哥似乎忙完了自己的活,他端着热水罐子试图来帮忙。
“别过来。”乌罗说道,示意男人们拦住这个孩子,任何一个孩子都不该看到他爹这个模样,男人伤痕累累的凯旋姿态已经足够了,之后生病养伤是另一回事。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这些肉总归就是这么回事,看习惯就好,拖得越久只会越麻烦。
不过话是这么说,乌罗还是找了点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伤口真的看着挺恶心“这些草,也是兽用的?”
绿茶坐过来,他脸上被挠出一道长痕,看起来深可见骨,差点就把眼睛废了,残留的骨灰已经被血冲淡,不过也有部分混合在伤口里达到止血的效果,另一只眼睛下方的骨灰仍存在着,只是淡了许多,看起来有点骇人。
只是刚刚他用泥巴糊着脸,没有看出来受伤严重,经过冲洗后才清晰可见。
不知道是不是乌罗的错觉,他总觉得绿茶脸上的伤口似乎能见到骨头了,不过看对方谈笑自若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兽受伤,会吃。我们吃,会睡。用一样。”绿茶解释道,“这个草,伤不痛。”
看来这种植物类似于一种麻醉剂,野兽受伤的时候吃掉这种植物,很可能是为了镇痛好趁机逃到安全的地方养伤,否则受伤跟失血过多很容易使它们成为猎物。而野兽的剂量不一定是人的剂量,因此人学着进食会直接麻醉过头,但改成局部使用就恰到好处。
“局麻?你们还挺厉害啊。”乌罗正在清理伤口内部的泥水,他不知道有没有自己没注意到的穿孔伤,也不知道这样的处理能不能帮助白连。人看着坚强其实也非常脆弱,要是腹腔感染可以直接打成死局了,他实在不太想跟小酷哥说节哀顺变这四个字。
男人们对伤口的操作的确非常原始,基本上跟聪明的野兽并没有太大差别,药草是拿来麻痹痛觉的,而泥土能阻止伤口过大导致失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