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里唐大声念诵箴言里的话,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不断反问:是这样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这一路所见皆是佛的神迹,尼玛神呢,尼玛神又在何方。
他的声音越大,心里那个声音越响,苏里唐凶光大盛,竟拔出手//枪,对准白净识。
“去死吧,你这个异教徒的恶魔。”
只听得一声枪响。
子弹擦过白净识身后的岩壁,掉落在地。
而开枪的人,被飞扑过去的庄申撞倒在地。
一枪未中,被人撞开,苏里唐待要对着庄申再开一枪,还没来得及抬起手腕,就被庄申一拳打在下颚,手//枪脱手甩了出去,被阿拉丁踩住。
“你才是恶魔,野蛮人。”推开苏里唐完全是庄申的下意识行为。她在苏里唐高喊时已觉不妥,想到昨天河边他手里有枪,与白慈对峙,脚步不由自主往他那个方向挪。等看到苏里唐面孔扭曲,立刻朝他扑过去,可惜没有神剧里的本事。万幸的是,苏里唐手里的是手//枪,而他本人疏于练习,激动之下更是准头不足。白净识这才能幸免遇难。
只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枪的行为叫人心有余悸。惊怒之下,庄申又打了他几拳。
事情发生不过在须臾间,等护主的艾山和阿曼把庄申拉开,苏里唐恶狠狠地叫嚣:“给老子打她,不打死她不算完。”
经过一整日相处,艾山和阿曼到底长了脑子,知道庄申的重要性,没有立刻服从命令。他们先看了被拎开后仍然正义凌然,精神一米八高的庄申一眼。
“还愣着干嘛,谁是你们的老大。打。给我打!”
“够了!”海塞姆发话就算是艾山和阿曼也不得不听。“放开她。”
阿拉丁捡起枪,别在腰间,反剪苏里唐的双手,让他不能动弹。
只见海塞姆走到苏里唐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原本被庄申打到流鼻血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精彩。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她是异教徒,祸端,她蛊惑人心。”
又是一记耳光。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苏里唐没有继续嘴硬。“要进入女国找先祖,她死了线索就断了。但是……”
但是表示不服气。海塞姆刚抬手,就听白慈说:“让我来。”
她把白净识扶到身后,举着工兵铲,怒到极点。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失去养她教她陪伴她的白嬷嬷了,要不是庄申机警……
平时雾蒙蒙,水润润的眼睛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这个人渣居然还要对庄申动手,还敢叫人对庄申动手。
“海塞姆,你让开。”
海塞姆皱眉,扫视窃窃私语的众人。在安西,男人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女人,女人得温顺听话。他理解白慈的怒意,击赏她的行为,但是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让她打苏里唐。之前庄申打人,是苏里唐行为不当在前,又是情急之下。“白慈,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给我什么交代!你让我自己来,我……”
庄申拽住愤怒的白慈,在她耳边说:“小慈,打人手会疼。”
抓住这个机会,海塞姆挥手就是一拳。苏里唐把没消化的早饭吐了出来。
把苏里唐扔回给阿曼和艾山,海塞姆没在意他眼里的怨毒。
“没有下次。”他说。“你最好记得这里是谁做主。”
说这句话时,他扫过所有人的脸,苏里唐的手下各个垂下头。大漠之鹰的名号并不是虚的,没有人想和他做对,也没有人和他做对,因为曾经和他做对的人,都已经死了。
庄申劝住白慈之后便没有说话,白慈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
白净识身边蹲着担忧的小女孩,刚才的变故把白芷吓坏了。而白净识本人却是一脸和蔼的微笑,一点没有差点被射中的样子,反过来安慰白芷。
海塞姆觉得有点不妥,来不及细想,无法深究。他向白净识道歉,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白净识平静地说:“你保证不了。”
无意纠缠这个话题,海塞姆更关心的是如何进入女国,现在要做什么。
白慈冷哼道:“做什么你们自己想啊。都那么能耐,会开枪,会杀人,那就想一想,要怎么去。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海塞姆没来得及说话,白净识先道:“阿慈,这一路上得海塞姆多番照顾,你好好说话。”
“哼。”
“要进入女国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需要在这高台上,观想我佛。观想有十六法,说全了太复杂,只教你们最简单的一种,想来玛尼教平日也会用到。盘膝而坐,平心静气,眼观鼻,鼻观心,默想佛像即可。”
这下轮到海塞姆发愣。他怎么也没想到,需要用观想进入佛国。原先进出佛国的都是虔诚信徒,观想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可他们要如何观想一个异教的神。
他犯难,他的手下更难。苏里唐不吭声,但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在说白净识耍他们。
再观白净识,从容淡漠,指点白慈等人如何观想。
白慈却是一脸愁容,叫苦连篇。
海塞姆想笑。
说到对神佛的态度,白慈一向不信不屑。这么看来,白净识的说法不像是假的。
阿拉丁来问:“白嬷嬷,人可以观想,再难都可以尝试,但是机器人要怎么办。”
白净识说:“不如你在观想时抱着它们?”
阿拉丁干笑。
机器人用不上,众人将需要的装备精简后重新分配。
庄申多拿了一些食物和水,给每个人的背包装满。
大家忙活的功夫,白慈一直在静坐,她的心乱糟糟的,像柳絮飞扬时节。
“白嬷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玛尼教徒各个竖起耳朵,他们也想要别的办法。
白净识不急不缓,说:“有。”
她指向深谷。“跳下去。”
白慈跺脚,“白嬷嬷,你开什么玩笑,跳下去不就死了嘛。”
许是白净识的淡漠激怒了本就处于极端情绪的苏里唐,他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呵斥:“死老太婆,消遣我们。”
对上这个试图将她射杀的凶残之人,白净识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两种方式,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你也可以做出选择。或者,到处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门道。”
苏里唐回应冷酷,他一挥手,他的手下手持武器,给冲//锋//枪上膛。
海塞姆的手下反应过来,才要拿枪,就被当场射杀。
苏里唐说:“那不如等我给小女孩射打几个孔,放干血,看你们的神会不会打开门。”
海塞姆说:“你疯了?”
苏里唐笑说:“放下枪,谁再动,我就先杀谁。”
海塞姆说:“你是真疯了。”
苏里唐笑得很大声,他在海塞姆身上第一次看到一丝无可奈何。那个了不起、英明能干、无所不能的海塞姆拿他没有办法。
海塞姆的目标是找到先祖,他不是。
海塞姆在乎那群女人,他不在乎。
他有枪,海塞姆没有,玛尼真神眷顾谁,再清楚没有。
海塞姆试图劝说:“苏里唐疯了,你们不需要跟他一起发疯。他承诺的东西,我全可以给你们。”
苏里唐拍着大腿直笑。“没用的,你能给他们的东西,不及我能给他们的万一。你们说,是不是?”
“是。”回答声零零散散,没有气势。
苏里唐吼道:“大声点,告诉他,是不是?”
“是。”稍微有点样子了。
苏里唐说:“还记得你们早上看到了什么?”
他的手下喊:“黄金。”
挖开石板,抛去红泥,下面全是黄金。
传说中的黄金之国就在他的脚下,他又怎会舍近求远,去找什么劳什子的先祖。
这些年,他们赚钱,老头子们花钱,理直气壮。把他们呼来喝去,当他们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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