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10)

　　“哎？”笛平看了看时间，虽然也不晚，但是，魏檀怎么突然想到约他吃宵夜？
　　笛平觉得他俩不算太熟吧？
　　这么一来，笛平已经暂时忘记了网络上的事情。
　　“好，魏老师你在哪里？我吃的。”不管是不是真心想吃夜宵，笛平都不好意思拒绝魏檀。另外，他也需要这件事去转移注意力。
　　“在你楼下。”魏檀勾起一抹笑。
　　他想，笛平听到的话，一定会很吃惊吧。
　　不出他所料，笛平真的傻眼了：“你在楼下？哪个楼下？我酒店楼下？哎？为什么？”
　　“怎么那么多问题，快来，等你。”魏檀报了车牌号，果断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拿下手机后的笛平瞪大了眼睛，之后才反应过来视帝在酒店楼下等他。
　　因为刚刚洗了衣服，他的衣服还是湿漉漉脏兮兮的，想到这里，笛平赶紧去换了一件衣服，然后急急忙忙地下楼。
　　魏檀在车里，停车场黑黢黢的，他熄火停在原地，才觉得有些困意。
　　其实他今天真的很累了，如果没有笛平这个插曲，他此时此刻一定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他总觉得，笛平会需要他的。
　　这样令人困惑的感情是什么呢？是爱？是责任？还是内疚？
　　一些往事猝不及防地涌入魏檀心头，他摇摇头不愿意去想当年那个卑鄙的自己。
　　是欠他的吧，如果早知现在，他一定不会做那件事。那么现在，也不必要心虚还债。
　　正在此时，地下停车场的安全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魏老师？魏老师你在吗？”笛平手握成喇叭状，地下党接头似得呼唤魏檀。
　　魏檀眯着眼，确定那人就是笛平。
　　他打了两下闪光灯，笛平看到了，赶紧溜上车。
　　他打开后座，才发现开车的就是魏檀本人。
　　“坐前面吧。”魏檀招呼他。
　　笛平这下更奇怪了，魏檀这是......他不明白。
　　他拘谨地坐上前座，僵硬地系上安全第一。让魏檀开车接送，他何德何能。这要是上了热搜，又够他喝一壶得了。
　　想到这事，笛平的情绪又低落了。
　　笛平的情绪变化魏檀看在眼里，他也是被人骂过的，怎么会不知道笛平的感受。娱乐圈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颗唾沫星子就把人淹死了。
　　偏偏你还不能发泄你的情绪，在人前，你永远都得是那副彬彬有礼的完美样子。
　　正因为如此，抑郁自杀的同行不是少数。
　　魏檀不主动提起这事，他真的带笛平去吃烧烤了，车子在烧烤摊停下的时候，笛平才发觉魏檀是认真的。
　　“魏老师，你真的要吃烧烤？”笛平看着人来人往的烧烤店，有些发怵。
　　这是上娱乐头条的节奏啊。
　　“那怎么办？”魏檀看着人潮陷入沉思。
　　笛平马上想到了方法：“这样吧，我叫个外卖，然后我们开车去别的地方吃。”
　　他拿起手机，试图点单。
　　然而魏檀很固执：“用我的点，我说了请你吃烧烤。”
　　魏檀的手机根本没有点外卖的app，笛平拗不过他，于是先帮他下载app再点单。
　　“记得要啤酒。”魏檀好久没干过这事了，说起来也有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笛平觉得魏檀今天好像是偷溜出校门的初中生一般，语气里满是兴奋。
　　“不要紧吗？明天没有拍摄吗？”笛平嘴上虽然在问，选菜品的手指也动的飞快。
　　“唔，没有。”魏檀撒了谎。
　　点好外卖以后，两人就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老板接单，然后帮他俩烤串。
14　其实我们都输了
　　烤肉的香气能让人忘记烦恼，光闻着味道，笛平就觉得肚子饿了。烤架里燃烧着通红的碳，火星子时不时飘出来，在空中湮灭。在那之上，是一个人深夜的精神慰藉，吃一串忘了烦恼的至尊烤串。
　　如果有烦恼就去撸串，一串不够再来一串。
　　笛平打开车窗缝，让外卖小哥把烧烤塞进车里。刚打开塑料袋的一刹那，烤串的香气就弥漫开来。
　　魏檀一向来自律，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来之前其实也本没有食欲，但是此时此刻也感觉饥肠辘辘。
　　笛平舔了舔嘴唇，抱着烤串等魏檀把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大快朵颐。
　　魏檀知道这附近有条江，车子可以停在江边。
　　两人熄火后，摇下车窗感受自由的气息。
　　“魏老师，你可以喝酒吗？”笛平拿着酒瓶犹豫。
　　“没事，等下我叫我助理来开车。”
　　于是笛平欢欢喜喜地把酒瓶打开了。
　　“以前在饭店打过工，小菜一碟。”他还挺自豪。
　　“什么时候？当群演前吗？”魏檀随口一问。
　　笛平不好意思地笑：“不是，是那时候火了又凉了以后，在西京。当群演前我在艺高读书，后来辍学的。”
　　魏檀笑笑：“那时候我也在到处试戏打杂呢。”
　　笛平先是惊讶，然后想起来，可不是么，演《大唐惊喜》的时候，俩人都是一样的龙套。
　　如今的魏檀已经身价翻了数倍，想要他拍的本子多的数不过来，要冒着雨冒着烈日去试戏的场景一去不返了。
　　就因为这样星光熠熠，才让人忘记了，他也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来的。观众其实是看不到一个演员背后的努力的，因为聚光灯总是打在成功的演员身上。有时候，先入为主的观念会让人觉得一个演员的成功好像是拔地而起的高楼，但其实在那之前，好几年里，他演的不起眼的配角无数次从你眼前闪过，只是你不记得罢了。
　　都说演员容易，但是谁又有真正的容易。
　　“魏老师，到了你这样的位置，是不是压力很大啊？”笛平忍不住问出口。
　　他也立马摆摆手：“我要是问的不恰当，您也不用回答的。”
　　“嗯。”魏檀喝了一口酒，“怎么会没有压力呢。有来自自己的压力，公司的压力，经纪人的压力，底下靠你吃饭的工作人员的压力，观众的压力，粉丝的压力，黑子的压力等等等等。”
　　“那你是怎么保持平常心的？”笛平叹了口气，“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人骂了，其实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但是现在却解释不清楚了。你怎么说，都有人骂你。”
　　“路溪痕？”魏檀轻哼一声，“你做了人家固粉的垫脚石。”
　　笛平也知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魏檀缓缓开口：“我也被人利用过，也被人骂过，之后骂我的人没少，可是爱我的人也多了起来。再者，以前利用我的人，都没我红，抢资源抢不过，抢代言也抢不到，人家自己就气死了。中和一下，心里可能就平衡了吧。”
　　“所以平常心的要诀就是按兵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千锤万击还坚劲？”笛平苦笑。
　　“嗯，那不然你有什么好办法？做一行的事，就要吃一行的苦。”魏檀对着牛肉串细嚼慢咽。
　　“哎，还是好烦啊。”笛平暴躁地撸串。
　　转脸过去看了看魏檀，魏檀竟然连撸串都斯斯文文的。笛平自惭形秽。
　　“魏老师啊，你说我是不是因为以前糊，没被人骂那么狠过，所以这次才会那么在意啊？等我被骂的多了，是不是就虱多不痒了？”
　　“你的意思是我虱多不痒？”魏檀眯起眼睛故意问。
　　“呃呵，我不是这个意思。”笛平僵**一瞬。
　　“喝酒吧。明天心情就会好了。问心无愧的话，神明会保佑的。”魏檀把酒递给笛平，笛平吨吨吨地干了一瓶。
　　酒足饭饱，笛平和魏檀闲聊，之后心情果然变好了。
　　“好久没和朋友这样聊过天了。”魏檀放下椅子背，看着天窗外没有星星的天空。
　　笛平转过头去，魏檀神色淡然地看着乌漆麻黑的天。
　　和浩瀚的宇宙一比，人类的小小烦恼根本不算什么，而和魏檀的压力一比，笛平又觉得自己眼下的状况又比魏檀好许多。
　　魏檀红了以后，总能让一些人嫉妒得发狂，出钱黑他的营销号和团体也不少。魏檀说得对，有多少人喜欢他，就有多少人恨他。但是他依然稳稳地走过来了。
　　人与人一比，笛平觉得自己要学的真的还有好多。
　　笛平靠在椅子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再想和魏檀说话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魏檀就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他歪着头，睫毛很长，是粉丝垂涎三尺的样子。
　　笛平羡慕地看着魏檀，为什么人家睡着了也那么好看，他记得自己在车上睡着的时候，夏利讽刺过他：“像猪一样。”
　　他捏了捏脸上的肉，心想，什么时候等他彻底没人理睬了，那他就去减个肥，说不定还能重新出道呢。他喜欢唱歌，到时候就做一个歌手好了。想着想着，笛平居然笑出了声。
　　心态还算不错。
　　魏檀的手机滑落在一旁，笛平正对未来想入非非，手机屏幕就亮了。笛平看了一眼，居然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魏檀的助理马斌。
　　笛平不忍心打扰魏檀睡觉，又过了好久才接起电话：“小马吗？我和魏老师在江边。”
　　马斌都要急哭了，在酒店左等右等魏檀都没回来，打电话几十个也不接，还好终于打通了电话，虽然接电话的人是“罪魁祸首”笛平。
　　电话接通以后，马斌打车来到江边，魏檀正在车里睡得好好的，笛平站在车外透气。
　　“小马！”见到马斌，一无所知的笛平还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魏檀听到动静，也醒转过来。马斌正要向笛平戳破魏檀的所作所为，魏檀就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马斌了。
　　马斌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