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遇(15)

第23章 初试探（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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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枫闻言也点头：“跟琮儿一样回家住就好了，宿舍那边跟学校申请一下。”他动作整齐切葱，菜刀跟砧板撞击发出悦耳的咚咚声，“我知道怎么申请，不用担心。”
“对啊，我们晚上结伴回来。”席琮不住附和。
楚云深的半走读大学生活就这么决定了。柏城从小表弟的脸上没看出什么情绪，想来住在席枫家里肯定比嘈杂的宿舍要好，只跟席枫说有事就找他，毕竟他也算半个监护人。
晚上，楚云深把买回来的作画工具整齐放置在书架上，从上面抽出笔记本，开始认真写每一天的“作业”，也就是他的日记。
他一页页往后翻，这本笔记本几乎记录了他暑假两个月的生活。开始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一天，里面都会出现席枫。
修长的指尖轻轻翻页，生怕弄坏它，楚云深看到那天晚上自己手写上去的“他的怀抱带着温度，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明明用的都是同样的沐浴露，可是席枫身上的就很好闻。
“昨天出远门，从小到大，我习惯看着父母的背影，他们除了争吵就是争吵，经常摔门而去。我以为昨天依旧是看着他的背影，但他朝我伸出手——”
橘黄色的光晕打在青年身上，他黑软的发丝莫名生出一种温柔，宽松白T恤下脊背单薄却挺直，微微抿着唇，认真的近乎虔诚写下自己的感情。
席枫手握在门把上，看着灯光下的人儿神色温柔，中午在商场特意为云深挑选了一盏有助于睡眠的香薰精油灯，敲门没人应答，不太放心才推开门。没想到会看到这一面，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话不假，他就觉得心上人没有哪一处不好的。
“扣扣——”
席枫指节轻扣，这次声音大了点，埋头书写的楚云深猛然抬头，像只受惊的兔子，动作迅速把笔记本合上，小脸还有些微红。
席枫保证，那是他认识楚云深以来，对方反应最快的速度。
“抱歉，吓到你了，我可以进来吗？”席枫并没有主动走进来，而是征询同意。“刚刚敲门你没有反应，我有点担心。”
他声音不疾不徐，又带着明显的笑意，听起来很舒服，楚云深连忙点头，胡乱用纸张盖住笔记本，耳尖微红：“刚刚在写日记，没有听见。哥你找我有事吗？”
出于职业原因，席枫从不会去刺探别人隐私，他装作没看见楚云深的动作，亮出手上的东西，一盏米白色的椭圆形小灯，笑着解释：“你平时失眠，这个有利于睡眠，薰衣草你闻得习惯吗？”
楚云深看着那盏灯出神，轻轻点头：“喜欢的。”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席枫这才信步走到床头，按照说明书在上面滴几滴精油，然后通上电。抬头就看见身旁的青年，握上他手腕，“以后晚上就不用害怕了。”
楚云深心底慢慢冒出些许勇气：“要是再做噩梦怎么办？”
席枫眼底漫开笑意，揽着人：“那我就陪着你，等到你睡着。”
楚云深弯着眼，琉璃色的眸子像是装满星辰，跟席枫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也不会去想以前那些事。他问：“我能不能拿画去你那儿画？”大概是害怕拒绝，他低着头有些可怜兮兮。
“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席枫大笑，心满意足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抵着他肩膀，“当然，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于是，楚云深除了跑步之外，又一次踏进席枫的书房。他作画的时候很专注，很安静。席枫自己也有事情要处理，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席枫做的不是别的，正是楚云深的档案，根据这段时间观察，云深除了情绪偶尔低落，稍微迟缓外，其他的都很好，但——
席枫抬头看了书桌旁的人一眼，有些迟疑地在“行为放松”后面打了个问号。楚云深目前在他身边做的很好，是因为对他的信任，面对其他情况还需要再观察。他想要的是楚云深完全痊愈，不是在他身边才好转，那样是他的不负责，也是自私。
楚云深把完成的画晾在一旁，他这段时间断断续续也画了几张，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完善。不过要是发表的话，也是可以开始第一章节了，可他想要多画几张，不然他这个效率很难保证连载。
《山河巍巍》讲的是越国（架空朝代）因为统治者刚愎自用，暴丨虐无道，不断引发邻国战争，内忧外患下终于灭国，越国的皇子越煦忍辱负重十多年，最后在大将军洛晏寒的帮助下复国的故事。
但故事还没结束——大将军功高盖主，终于引发帝皇猜忌，昔日竹马情谊，多年君臣之义，都抵不过那一封封弹劾的奏折，以及被阻挠延迟的粮草。真正马革裹尸还。
楚云深手上还拿着写大纲的笔记本，他皱着眉，用笔干脆把女主划掉，把仅有的感情戏变成兄弟情。他开始想的是长篇，要从越皇子跟大将军的竹马时期写起，山河倾覆，东躲西藏忍辱负重的越皇子，单枪匹马的大将军，最后是马革裹尸还的悲哀。
涂涂改改，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楚云深揉揉眼睛，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席枫摘下眼镜，看见青年还埋头在画，终于没忍住走过去：“云深，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嗯。”楚云深小小打了个哈欠，琉璃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鼻尖红红的，像只慵懒的小兽。
席枫觉得空气都燥热几分，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把东西收收，明天再继续，不能熬夜的。”
把人送回房间道了晚安，席枫急着回去解决明显激动的小兄弟，楚云深却拉住他，他转过身，声音有些发哑，却很耐心：“怎么了？还有事吗？”
楚云深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哥，我改大纲了，女主角没有了，。”
席枫顺着他的话询问，耐心十足：“为什么没有了？”
楚云深耳尖微红，感觉两人接触的那处肌肤像是要烧起来，他垂着头开口：“我不会揣摩女孩子的心思，她似乎也没有作用，就把她删掉了。”
“你是作者，你觉得这个人物没有存在的价值，就可以删掉，他们是因为你的意志产生，去传达你的故事。”席枫恢复平静，想跟他认真探讨。结果，云深拉着他的手，柔软的唇瓣开开合合：“哥，那双男主产生了感情会很奇怪吗？你会觉得奇怪吗？”
席枫站在花洒下，云深清亮的声音跟他说晚安，又一脸忐忑问他，如果男孩子双方产生了感情会不会奇怪。完了，越想越激动，席枫看着精神的大兄弟哀叹，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
“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楚云深躲在被窝里，床头那盏香薰灯发出柔和的亮光。他把手机拿出来，“不遇”的微博多了一个动态：他对我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云深装可怜刺探心意，目前激动得说不出话，没有小剧场。
席医生：？？？告诉我不是我自作多情。
感谢阿清、辰忆的霸王票～
周一快落鸭！

第24章 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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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楚云深蜷缩进被窝，柔软的被子带着洗涤剂的淡淡清香，他阖目养神，只要想到隔壁是席枫，那些黑暗就如被火把驱散的萤火虫，尽数散去。
席枫冲澡出来，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浏览手机，看到不遇微博动态的瞬间，面容不自觉柔和，心里轻叹，再这样下去，他都要以为楚云深喜欢上他了。照旧在上面点了赞，关灯上床。
一夜无梦。
席琮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被蛇咬的那一口早就好了，在家安分呆了几天，又开始磨他哥要出去。不仅如此，还想把楚云深也带出去玩。
席琮咬着包子看对面安静喝粥的少年，他很少主动邀请朋友，此时颇不好意思：“云深，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古董街？”说完怕他不自在，还一二三四列举了几个好处。
席枫剥蛋壳的手一顿，看到他脖子上重新挂上了一只玉葫芦，看成色应该是他去赌石得回来的祖母绿，觉得他败家的同时又自豪，最起码他弟弟玩古董玩得自给自足，就是这个古董收藏癖有点心塞。
你敢相信，全身上下现金从来不会超过一百块的人，家里会有一屋子秦汉明清的小物件？席枫当初买房子还特意帮他布置了一个工作室。
楚云深有些惊诧抬头，他虽然跟席琮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段时间，私下接触却很少，只知道席琮总是呆在房间里，饿了就出来找大哥。
“云深想去吗？”席枫对上他下意识投来的目光，笑容温和，把鸡蛋放到他面前的碟子。
楚云深握着筷子的手有些紧张用力，眼睛不太好看着席琮，他不懂怎么拒绝，还害怕席琮会因此不开心，因而声音低了又低：“我，我还是不去了。”
生平第一次邀请别人然后被拒绝的席小弟不是不开心，他是不好意思得想钻地洞。
但就算再迟钝，他也看出来了，楚云深不只是内向，他太沉默寡言，而且平时发呆的时间好长。
席琮小心观察他哥的脸色，觉得自己推理出真相，云深是柏城哥的表弟，但应该还是他哥的病人，联想起那些或暴躁或焦虑的病人，楚云深简直是大写的乖巧。
“我，我昨天看见你在书房画画，是一些风景和建筑，我学考古的，以为你喜欢那些，画的很好看。”席琮绞尽脑汁解释，“就想你帮我画几个样式，像古代的，雕刻来玩。”越说越觉得可行，“我有一块檀香木，要不给你雕一个？你画喜欢的样式给我。”
对方是想找他帮忙画画，楚云深刚刚的紧张褪去不少，他轻声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画的不好。”
席琮眼睛一亮，开始问他能不能画一些繁杂的花纹，还掏出手机给他看，等到楚云深点头表示可以临摹的时候，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席枫看出楚云深的不自信，时刻注意他的情绪，结果缺根筋的弟弟反而跟他聊得不错。
等到席琮背着书包走出家门，两只的友情突飞猛进，主要是席琮在楚云深肩膀上拍了一下，承诺以后带他出去玩儿。
楚云深还愣愣的没回神，他想起刚刚答应了要帮席琮画平安扣的样式，还约好下次一起出门，像朋友之间的约定。
这是除了席枫之外，他另外的朋友，是朋友吗？
席枫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边走边放下衬衫的袖子，走到楚云深面前，亲昵捏了一下他的脸：“琮儿很喜欢你，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突然的亲密接触，楚云深有些不好意思，手指不安捻着：“我画的不好，万一让席琮失望——”
“不会的。”席枫斩钉截铁，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嘴唇勾笑，“你很优秀。你送给我的画就很好看，平时画的漫画也很好，相信你自己。”
楚云深苍白的脸颊出现一抹红晕，主动伸手搂着他。席枫拍拍他的背，心里却在算，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光明正大抱着青年，陪他一同体验喜怒哀乐，走过漫长岁月。
楚云深照旧跟着席枫去上班，不需要多安排，他自己就会拿着书包去休息室复习，偶尔席枫忙完过来，发现他也在画画。
今天接待的是一位焦虑症病人。
席枫给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倒了一杯水，不失礼貌征询：“程先生程太太，我跟孩子单独淡淡好吗？”
被称作程先生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坐立不安的孩子，不太确定：“然然，那爸妈出去外面等你，你好好跟席医生说。”说完又转向席枫，满怀希冀，“席医生，你一定要帮帮他，以前我们然然成绩总是第一名的，也特别受老师同学欢迎，现在这个病是毁了他啊。”
席枫察觉到提及成绩的时候，程然身体不可抑制抖了一下，使了眼色给李初然，后者心领神会，把那对父母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