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虐)(57)

　　“我不回去住。”再次拒绝了这样的要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是跌落到了冰点的位置上，装傻的只有肖安一个，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我们没关系了。”
　　“有关系。”这是肖安的回答，怎么可能会放手？余下来的那句话停顿了很长时间，肖安终于尝试着和尉迟沐商量，“我想过了，我们两个可以重新开始，尉迟沐，我可能很在意你。”
　　好笑的答案，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下子笑出声音，缓缓开口，“你喜欢我？”
　　对着这样的问题，肖安迟疑了很长时间，终于点头，“应该是。”
　　声音带着紧张，肖安第一次发现，自己还会有这样忐忑的时刻，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肖安感觉到的是心脏那块地方上完完全全不受控制的跳动。
　　“你居然说喜欢我？林夕呢？”尉迟沐嘴角突然展开笑容，算不上友善，尉迟沐眼神分明闪烁了一下，余下来的话说的很清楚，“那你去把林夕的骨灰挖出来，我这个人小心眼，天生就讨厌林夕一个。”
　　“你说喜欢我，至少证明一下和前面那个没关系了才对。”带着恶意，尉迟沐没掩饰，从头到尾，只要一说到林夕，尉迟沐会竖起来全身所有的尖锐，这次也一样。
　　尉迟沐的这种尖锐，肖安永远没办法理解，恶狠狠皱眉，“你何苦一直针对他？”
　　“讨厌别人还需要理由？”好笑的开口，“你舍不得对不对？说起来，好像四月份是清明节，怎么，马上又要给死了的那个烧钱去了？”
　　“林夕运气真好，人死了还有人惦记。”
　　这话听上去太过刺耳，尉迟沐脸上始终维持着古怪的笑容，“肖安，你这样的喜欢我还真的要不起。”
　　不欢而散，天知道肖安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给忍着没和尉迟沐直接争执，最后离开的背影很难看，看得出来，肖安现在心情很不好。
　　拿捏一个死人来说话确实不厚道，至少尉迟沐目的达到了，这次刺激估计肖安暂时不会起心思看望自己……
　　一声苦笑，尉迟沐重新看着面前的花园，颜色都不错，比自己明亮太多。
　　“啊，是尉迟先生啊，今天怎么一个人下楼了？”没想到又遇见了负责自己的那个护士，笑着和尉迟沐打招呼，小护士有些奇怪的看了四周，“尉迟先生自己下来的？”
　　突然，小护士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喜的说道：“尉迟先生恢复的这么快？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没有，我动不了。”冷淡的回答，和这个护士比较起来，尉迟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少的可怜，沉默冰冷，“什么时候开始复建？为什么一直延迟？”
　　自己是心脏病，腿上并没有动过手脚，尉迟沐奇怪的是，自己的这双腿，似乎一直没有动静。
　　尝试着活动过，下半身的知觉和手臂完全不一样，这种陌生叫尉迟沐很不舒服，不止一次的询问过主治医生，得到的答案有些含糊，手术成功已经是一个意外，那些个专家到现在都给沉浸在手术成功的喜悦中，具体的细枝末节，谁都没解释清楚，只是草草规划了一个复建过程。
　　护士愣了一下，当下反应了过来，“这样的话，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主任？我刚好要去办公室。”
　　“推我过去。”
　　病人这样要求，护士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当下推着尉迟沐去了办公室，还没有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一声怒骂！“搞什么！现在还找不到解决方案？”
　　“你们不都是专家吗！赶快想想办法，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患者下肢出现深静脉血栓的症状？”
　　尉迟沐不是傻子，听出来这个声音是第一次给自己检查的那个医生，当初也是这个人带着喜悦通知自己，自己的手术成功了。“现在还没有通知肖家那边，这要怎么办！”
　　焦主任心情很烦躁，前几天的欢天喜地现在全部变了表情，刚刚打算把尉迟沐作为典型案例介绍给全世界的时候，出现了严重的后遗症，患者目前还不知道，根本瞒不住，按照正常的恢复周期，患者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一群专家表情颓然，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手术是肖家一手促成的，为了这场手术，肖家已经成为医院最大的投资人，当初宣告手术成功的时候，肖安更是不客气的直接拨下来一栋大楼……
　　完全不敢去想，要是那个肖家的少主知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后果。
　　深静脉血栓？脑海中重复了这个名词，尉迟沐看向边上的小护士，“什么病？”
　　护士早就呆住了，直接愣在了门口的位置上，压根没听清楚尉迟沐问了什么。直到对方第二次询问，倒霉的护士这才是回过神来……那一瞬间，尉迟沐在护士瞳孔里面发现了同情的神色。
　　这个女人在可怜自己。
　　尉迟沐身上气势来的更加冷漠，面无表情，“你是学医的，应该听过这样的病症，告诉我，怎么回事？”
　　护士确实知道这是怎样的病症，骨科手术后容易造成这样的病症，主要原因是血液非正常的在深静脉内凝结，很难治愈，现在国际上还没有形成彻底的治疗方案，尉迟沐现在的状况来看，到现在还不能行走，应该是下肢深静脉血栓，护士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学校里面学到的知识，下肢深静脉血栓的话，很容易引发肺栓塞的并发症，致死率是70%。
　　也就是说，面前这位尉迟先生，好不容易从手术台上活下来，马上需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严重的并发症……
　　推着轮椅过来的护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死死的捂住自己嘴巴，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出来！
　　看这样的架势，尉迟沐也大概猜测出来结果，“你瞒不住我，里面的那些个专家迟早也会告诉我是什么结果。”
　　“真有意思，前几天刚刚通知我活了下来，现在又打算通知我下地狱？”
　　尉迟沐说话太过尖锐，护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更加合适一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尉迟沐，相貌俊朗，而且，这个人很年轻……
　　真的活不下来吗？
　　只要想到那样的可能性，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同情的神色清楚的表达出来。
　　门口僵持了一段时间，突然，尉迟沐拿出来自己的手机，拨出去的号码是肖安的。“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电话那边的肖安听见尉迟沐打电话给自己，喜从中来，上午的不欢而散，肖安甚至以为尉迟沐是想要主动和自己示好，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了笑容，只是在下一秒，肖安嘴角彻底垮了下来。
　　尉迟沐交代的是肖安绝对不想要听见的消息……
　　“肖安，你刚才听说了一件事，深静脉血栓，手术的后遗症，我好像快要下地狱了。”恶劣的开口，尉迟沐畅快的听着肖安在电话另一头的喘息声，“我还是活不下来，肖安，你不应该送我进手术室。”
　　第一反应是尉迟沐和自己开玩笑，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当初是手术室的那些专家亲口通知自己，手术成功了！尉迟沐也成功了活了下来。
　　怎么可能会有后遗症！从手术过后到现在，肖安始终没有听说到有关后遗症的消息……
　　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沙哑起来，肖安开口道：“尉迟沐，这样的玩笑不好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我面前的这个护士同情的都快哭出来了。”和肖安的情绪完全不同，尉迟沐眼神中分明带着报复的意味，深不见底。
　　现世报，肖安着急把自己送上手术台，现在结果好像更加糟糕了一点。
　　看了一眼尽头的位置，尉迟沐想象着肖安现在表情，他肯定会后悔。他以为可以掌控和我之间的关系，这下，握不住了。
　　想到这里，尉迟沐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我死了，你也不会安宁。
　　尉迟沐就是一根刺，过去肖安千方百计的想要把尉迟沐这跟刺拔了，真的摘下来以后，肖安这才发现心口上还是多出来几个窟窿，都是尉迟沐戳出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缓缓开口，肖安花了大力气压抑情绪，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后遗症怎么来的？”
　　“能不能治好？”
　　面前的这几个专家大夫此刻都像是小学生一样等着被教训，半天都没人敢说话，偶尔抬一次脑袋，刚好对上了肖安阴沉的眼神，恐怖的低气压，一个个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说话，我要你们的数据。”嘶哑的声音，肖安站在窗户口，背光的位置，影子拉的很长，看上去有些沉寂，也有点孤单。
　　尉迟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死心塌地，握在手上尽是扎出来千疮百孔，肖安也不想放手。
　　他不能死。
　　办公室的气氛压抑的可怕，等待了太长时间，肖安终于等到了回答，“抱歉，肖先生，目前病人状况初步判定是深静脉血栓，可以采取抗凝治疗，只是……”
　　后面的话不想听，肖安只想要他活着，“那就治疗。”
　　“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深静脉血栓目前还是世界难题，而且病人也会留下来瘫痪的风险……”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现在可以准备丧事了？”一字一顿，肖安向前走了一步，还是没有走出来那片阴影，“给我治疗，我要他活着。”
　　面面相觑，金主都这样发话了，肯定还是要照着肖安的意思来，问题是，真的能治好？
　　几个当医生的一阵心虚，都明白这里面治愈的可能性到底多大，全世界那么多深静脉血栓的患者，不少人这辈子都没有站起来。
　　想到那个叫尉迟沐的病人，这种心虚再次扩大，那样的病人真的能容忍自己一辈子站不起来？
　　手术进展很不顺利，主要的原因在尉迟沐，他不肯配合，拒绝吃药打针，甚至是常规的体温检查也排斥。
　　肖安知道了这件事，匆忙的赶过来，和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尉迟沐没有大吵大闹，正待在病房里画素描。
　　安安静静的，尉迟沐就坐在自己那张病床上。


第133章
　　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太正常，除了脸色上的苍白，肖安在尉迟沐脸上看不出来丝毫拒绝进食的模样。
　　“你在画什么？”声音放轻了一些，对着这样的尉迟沐，肖安不敢有脾气，早就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情面上，尉迟沐变了，倔强的不肯再回头，也不肯在原地踏实的等着自己。
　　“你自己看。”尉迟沐把画板递了过来，花了几个大概的形状，看的出来那上面是人的轮廓。
　　不太好的预感，肖安询问道：“你在画谁？”
　　“那上面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几个，你猜猜，这几个里面有没有你？”笑着开口，尉迟沐成功的看见肖安变了脸色，全身都是刺，尉迟沐深谙怎样的话能够刺激到对方，“最左边的那个是我养父，钱德厚，死了。”
　　“小时候是他先对我动手，先脱了我衣服的也是他，很恶心是不是？所以我画在了第一个。”
　　“站在钱德厚旁边的是我亲生父母，没见过，直接把我扔在街上，挨饿等死，所以我讨厌这两个。”神色轻松的给肖安解释，尉迟沐态度很轻松，肖安却不想接着听下去……
　　画板上加起来有五个人，另外两个就算尉迟沐不说出来，肖安也能大概猜得出来，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肯定是林夕。
　　他说讨厌自己……
　　眼神垂下来，肖安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