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渴肤。
他捏着厨房纸绕过指缝间,滑过掌心到手背。
每一下,都在薄御全神贯注注视着他的眼底,掀起了不被察觉的波澜。
就在沈固若擦干净了薄御的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的时候。
他余光扫过他们之间的衣服上,想起了什么说:“薄御,帮你擦完手后,我要回家一趟。”
短短的一句话仿若重石猛地砸在薄御的身上。
男生顿时脸色惨白,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身体的依赖和不安在身体深处炸开。
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容不得去思考青年话里另外的含义。
似乎是刚经历过抗敏治疗生出的恐惧。
薄御的眼睛比以往都要承受不住轻巧的雾气。
他压低了脑袋,凝聚起来的湿润至上而下坠出。
忽然滑过沈固若的余光,一滴清泪就这么砸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从侧翻的手背滑落,融入了厨房纸中。
带着灼热的滚烫,他禁不住手指狠狠一颤。
紧接着连忙抬头。
就看到薄御不再平静的黑眸蓄满了湿润,不知道因为什么红透了眼睛。
在他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眼泪从对方的眼尾承受不住般,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下巴。
薄御的呼吸很乱,但轻到仿佛怕被人发现他哭了似的,始终压抑着。
沈固若慌了神,心脏软塌得有些招架不住男生的难过:“薄、薄御,你怎么哭了……”
他说着放开了薄御的手,丢下厨房纸去捧起对方的脸庞,大拇指抚蹭到眼尾,很快就被染满了湿润。
弯起的指骨又连忙去擦拭男生脸颊上的泪痕。
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比起见过弟弟总是抱着他哭出声,呜呜咽咽毫不掩饰难过的哭声。
薄御这样没有一点声音的,安安静静只望着他,眼泪掉的也无声无息。
和平时模样反差巨大。
反而更加令人无措,也更容易跟着一起难受。
沈固若轻轻哄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别哭啊,你可以告诉我怎么了,难受了也可以说……薄御,不哭。”
薄御掌心微颤地攀上他的手背,酸苦像是刀刃般割在他的嗓间,难以出声:“你已经……不想陪我了吗?”
沈固若摇摇头,认真地说:“没有不想。”
薄御侧脸埋进他的手心,掉下的眼泪就蓄在两个人的手指间:“你说你要回家。”
像极了一句控诉的话,又低又哑。
沈固若眨了眨眼,原来是误会了他的话:“我只是想回去洗个澡,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过来陪你。”
“最好的话,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需要清理一下。”
薄御满脑子都被青年要回家的不安所占据,解释了也没有任何被安抚到的迹象。
他俯下肩膀,额头撑抵到沈固若的肩膀上:“你可以……在我这里洗澡。”
在薄御家里洗澡,沈固若倒是没觉得不行。
他放下手,望着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说:“还是得回家去拿换洗的衣服啊。”
掉下的眼泪好像把薄御的理智也一同掉了个干净,说出话完全没有平时的沉稳。
“可以穿我的,是新的。”
都有现成的,沈固若就没什么好纠结的:“嗯,那我不回家了。”
薄御在他肩膀上卸了力,带着哽咽地“嗯”了一声,到了他们对话的末尾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沈老师……你别走。”
沈固若默了一默。
似乎一墙之隔对面前的人来说,也充斥着各种不安的因素。
于是,他想了想,温声问道:“薄御,今晚需要我住下来陪你吗?”
尾音消失的时候,薄御慢了半拍才从他肩膀上缓缓抬起脑袋。
眼底盛着的湿润,随着一抹不太敢相信的情绪一起掉落下来。
“……可以吗?”他尾音染着颤意问道。
沈固若很轻地“嗯”了下,手指禁不住接住男生即将再次掉下来的眼泪。
他动作温柔,也怕极了对方的眼泪,哄小朋友似的说:“薄御,我答应你了……不哭了好不好?明天眼睛该肿了。”
可是薄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青年轻声细语的说话声,面对对方轻触自己,仿佛怕极了自己和易碎的瓷器一般。
自己的眼泪好像有意识的,完全不受控制。
当面前的人哄声落下,他艰涩地扯唇,说出那声“……好”的时候。
眼泪如决堤的河流……从薄御发红的眼角汹涌而下,怎么都停不下来。
第33章 是哭包攻033
沈固若哄完人, 没想到薄御眼泪掉得更凶了。
当他那双清亮干净的水眸微微睁大,彻底将眼底的茫然和无措暴露出来的时候。
薄御在他面前直接背过了身,手腕胡乱地抹掉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痕。
忘记了手腕处缠绕着粗糙的绷带, 清理时没有控制好力度。
本就被咸味的眼泪染红的眼尾, 皮肤脆弱得一擦就破了皮。
刺痛袭来,擦狠的薄御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能看到他背影的沈固若听见吸气声, 眼皮跟着跳了一跳:“薄御?”
不解的声音落下。
以为是薄御动作太大, 不小心把手臂缝合的伤口重新弄开裂得流血了,正欲把人翻面过来检查。
“我没事。”
薄御故作平静的声线从前方传来, 可比他掉得不要钱似的眼泪沉稳得多。
“我去帮你拿换洗的衣服。”
说完, 没给沈固若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落荒而逃似的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
中途经过客厅,甚至没仔细注意,把沙发旁的托盘支架给踢翻了,果盘紧跟着撒了一地。
客厅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
沈固若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走掉的薄御,和一地没被捡起来的水果, 表情空白了一瞬。
男生完全不像没事的模样。
先前书房里出现的意外已经给过沈固若一次教训。
这次他没敢放任薄御一个人去卧室。
万一没看见,再出现书房里类似的事情,他或许不会再像上次那样, 做到从头到尾的镇定。
沈固若追着薄御去了卧室。
男生正蹲在自己的衣柜的抽屉面前,翻找着说过要给他拿的换洗衣服。
他站在卧室门口观察了一下, 没急着进去。
对方神色正常, 没有应激的表现,眼泪不掉了,就是眼尾比刚才好像透出了更严重的红。
手臂缠着的绷带也没有渗出血的迹象。
一切正常。
那刚才……是哪里弄疼了,才会忍不住吸气的?
沈固若迈开步子走进去。
认识以来, 这是他第三次进薄御的卧室。
第一次是为了给薄御进行抗敏治疗,第二次是为了让发烧的薄御好好睡觉。
所以算是他第一次好好打量对方睡过的卧室。
就跟薄御本人一样,房间也被他打扫的一丝不苟,每一处都是整整齐齐的,透着股冷清的格调。
沈固若在薄御身边慢吞吞地蹲下,温声问:“薄御,你刚才是不是哪里疼了?”
薄御低着头翻找,微微别开脸到他看不见的那一侧,用碎发挡住自己擦破的眼尾:“……我没事。”
沈固若怕自己的眼睛确认的不全面:“手臂的伤口没有流血吧?”
“没有,你别担心。”
薄御终于找到那套全新干净的睡衣裤,余光瞥见青年凑过来要打量他的动作,他连忙站起了身。
沈固若在他之后也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下一秒,他还没有抬头,手里就被塞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
薄御从他身边绕过,几步走进他身后的浴室,继续开始翻箱倒柜。
沈固若自己身上还脏着,怕弄脏了薄御给他的睡衣裤,所以没有抱在怀里,而是用手拎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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