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晏的指尖划过下一行字——是他自己的回复。
【如你所见,我确实是习惯而且喜欢一个人的,是因为你,你来了,所以我不再想一个人了。
爱你不凡不自知,是一阵穿透灵魂的风,刹那惊掠我。】
而这段坦诚的回信,却一直没能到达对方的手中。
而此时此刻,心理活动中心顶楼。
乔柯看着快干死的海棠,心都抖了一下。
你们…搞点像人的活动可不可以。
第26章 可不可以
心理活动中心一共有四层,顶楼是一个小型花园,有一块单独的空地,是留给种植体验生命课使用的。
学生们在这里种下种子或幼苗,大多是一些蔬菜,目的明确地为了结课后烫火锅准备的。
除了江亭晏,端端正正地移栽了一株西府海棠。
C市多阴,夏季未来之前阳光不足,西府海棠长势并不好,枝叶略疏,花序上最多四朵花苞。
西府海棠具有一定的耐旱能力,但也扛不住缺心眼的人祸。
乔柯碰了碰它下垂的叶片,结果叶柄脆得直接脱落。
土都干得都起裂纹了。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去一旁水管接了一捧水浇到干裂的土壤上,乔柯又来回跑了几趟,直到土壤看起来与周围的一致。
他蹲下身,把干枯的叶子摘了下来,感到一阵忧伤。
你们这些人是用吹风机把土吹干的吗?
他拿出一把小铲子收集一点土质,放进一个用酒精消过毒的玻璃瓶中,打算回去查查酸碱度,重金属程度,氮磷钾含量,看看能不能改善。
C市不适合种海棠。
江亭晏说西府海棠是海棠中少有的既香且艳的品种。
他只是,也想见一见这冠名古今的花中神仙。
为了防止非人类组织的破坏行为,乔柯接下来的一周几乎每个下午都会来给海棠浇水,检查一下湿度,顺便测个酸碱,再带点土回去。
对比数据,欣慰地发现土壤中有机质在逐渐增多。
至于群里那些关于自己这个“狐狸精”的口诛笔伐,乔柯一边看一边点个+1。
只为在管理层前混个眼熟。
周天去完实验室,乔柯跑完乐健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心理活动中心一般九点就关门,所以他没回寝室,先去浇水。
楼道里空空的,只有一楼大厅开了灯,乔柯熟练地摸上四楼,把墙壁上的灯打开。
露天花园只在入口有两个大吊灯,其余的灯是嵌在地上的,光从下而上散开,看起来有种草地音乐节的氛围感。
为了方便浇水,乔柯把学院送他的纪念款玻璃量筒拿来当水壶用,这东西还有刻度,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美中不足是量筒是粗量器,把习惯用滴管的乔柯逼得反复对刻度。
他蹲在海棠树旁边,把水均匀地在每个单位浇上同样的刻度。
“…你在干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乔柯头顶响起来。
江亭晏忍着怒火,不过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乔柯,你到底想干嘛?”
乔柯默默收拾起量筒,站起来罚站。
“你听我解释…”
“这几天天气潮湿,我专门没有来浇水,就怕把海棠浇死了,”江亭晏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海棠卷边的叶子,手都气得抖了一下,“行啊,老天爷不下雨弄死它,你也会亲自来浇死它是吧?”
乔柯简直想大声叫一句冤枉。
这不是他把海棠浇得烂根导致的,这分明是非人类组织之前给海棠断水造成的伤害,现在都还没复原过来。
把海棠挖出来给江亭晏看看没烂根还可行吗?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正在火气上的江亭晏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
江亭晏冷笑一声:“那你故意起来还能怎样?直接给我砍成两半?”
“不是,我只是想…”乔柯被江亭晏一瞪,话都说得有点困难。
“你想怎样?”江亭晏不耐烦地转过头。
“我想…”
乔柯涨红了脸,他低着头,鼻尖冒出细细的汗,脑子跟被丘比特之箭狠狠射穿了一样,脱口而出:“我想…和你浇个朋友!”
江亭晏:?
江亭晏:0.0
“我是说这个树,我每天来浇它…我就是…”他越说越脸红,最后说不出来了。
“当不认识一样,我们…再交个朋友。”
“可不可以?”
“…我没有答应。”江亭晏说。
乔柯:“那…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你走吧。”
“哦。”
乔柯蹑手蹑脚把量筒放回原位置,揉了揉眼睛。
江亭晏检查了一下海棠树的情况,很快就发现植物根部并没有腐烂,不禁疑惑,看来不是浇水过多。
他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乔柯居然还没有走,就坐在花园角落的木凳子上,一直揉眼睛。
…他不会把人给说哭了吧。
江亭晏有点不自在地走过去,咳了一声:“你还在这干嘛?”
“我好像…我是不是度数突然加深了,我怎么感觉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乔柯放下揉眼睛的手,对着江亭晏眨了眨眼,发现还是看不清。
江亭晏皱起眉:“别揉了,眼睛都发红了。”
他垂下眼,俯身下来。
“是不是隐形眼镜滑片了?”
他的目光里,乔柯的眼睛微微发红,向上看着他,因为散光的原因,目光并不聚焦,明明是一片模糊,却还看着他。
“也许是吧…”乔柯不太确定。
“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戴着隐形眼镜揉眼睛。”江亭晏哼了声,去旁边的水池把手洗干净。
乔柯乖乖地坐在那里,过一会儿就忍不住眨眨眼。
“别动,是左边还是右边。”江亭晏触碰过乔柯的眼皮,看见对方飞速地眨动了几下眼睛。
“好像两边都看不清。”
“转一下眼睛。”
冰冷的水顺着手指接触到眼球,乔柯极力克制着眨眼的冲动,感觉一股温热从眼眶里涌出来。
“转向另一边。”
他下意识想发抖,要挣开对方的手,却被江亭晏另一只手用力按住。
“你再乱动,我不给第二次机会。”
“我不动了…”乔柯仰着头,感受着生理性眼泪淌过脸颊的湿热。
江亭晏把乔柯滑走的隐形眼镜取下来,本来想递给对方,但乔柯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镜片直接落到了地上。
江亭晏:“……”
乔柯:“怎么了?”
“你眼镜被我丢地上了。”
“…没事,”乔柯把脸颊上的泪擦干净,“我寝室还有。”
“谢谢你。”他站起来,以一种瞎子才会做出的动作,摸着墙走出了露天花园。
“…你等等,”江亭晏说,“我带你回去吧。”
“你这样子,别在楼梯上摔死了。”
“哦。”乔柯慢下脚步。
江亭晏牵起他的手。
“自己注意,摔死不负责。”
四楼的灯被关掉了,视线里一片昏暗,江亭晏打开手机照明,牵着乔柯慢慢走。
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因为视线受阻所以听觉格外的敏感,江亭晏感觉自己能听见乔柯的呼吸声。
他余光往后瞥,看见乔柯一手摸着墙,一手牵住他的手,很小心地在下楼。
所以他也放慢了脚步。
一个拐角,乔柯差点踩空一步,好在江亭晏一直在看着他,及时拉了一把。
“啧,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笨。”
“抓紧点不行吗?”
江亭晏继续往下走,却突然察觉抓住乔柯的手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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