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想了想,说会的。
郁书青真的很听话。
对于丢掉的东西,也不会有执念,虽然这和妈妈以前告诉过自己的不一样——妈妈笑话郁书青是个小守财奴,喜欢攒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鸽子落下的灰色尾羽,一颗漂亮的石头,或者是心形的叶子,小孩天生就有囤积癖,他把东西认认真真地攒着,若是不小心忘在外面,妈妈一定要陪他走很远的路,给找回来。
妈妈爱郁书青,爸爸爱妈妈,郁书青也爱爸爸。
所以,当爸爸妈妈不在后,郁书青就努力去爱爷爷奶奶,他听话,不再提出要求,成为了一名很“省心”的小孩。
可还是太粗心了。
春游回来的时候,他把一把葡萄忘在了校车上,那次是关于秋收的主题,小朋友们学着收割麦穗,认识庄稼和果树,离开的时候,农场主伯伯送给他们每人一小把葡萄,说拿回家,给爸爸妈妈吃。
郁书青想,真好,奶奶最爱吃葡萄。
回去的路上,郁书青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小袋子,下车的时候迷迷糊糊,老师在前面点名,他猛地惊醒,啊,葡萄忘记了。
要去找吗?
那辆车已经消失了呀!
如果是以前,郁书青一定会过去扯老师的衣角,说我的葡萄忘记了,可现在的郁书青,犹豫了好久,还是垂着头,跟在队伍的最后。
“怎么了?”
有同学发现他的难过,凑过来问,包括徐矿都挤了进来,一块儿好奇地看着他。
“我的葡萄……”郁书青很想哭,“忘在车上了。”
“没关系,我的给你分一点!”
“我也有,我今天拿了很多的!”
大家都很友善,七嘴八舌地递过来葡萄。
可郁书青还是摇着头后退,眼圈红着:“不一样的……”
那不是他的葡萄呀。
即使是别人给的,再去采摘的,也和被自己紧紧攥了一路的葡萄不一样。
老师也过来了,把手上的礼品盒给他:“来,这一份送给你!”
郁书青抽了下鼻子,没接,小声地道谢。
下一秒,他被人拉住手了。
“走,”徐矿满不在乎的语气,“我陪你一块儿去找!”
别说郁书青了,连老师都愣了,全部的小朋友在农场度过了一天,这会儿在幼儿园稍微休息下,马上就是放学时间了,外面已是晚霞漫天,橘色的云朵像是凤凰的尾巴似的,染出大片的灿烂。
老师故意问:“你怎么陪他找?”
徐矿一拍胸脯:“我有车!”
上学的时候,他那辆滑板车停在门口的,特别炫酷,跑起来的时候后轮还会发出炫彩的光。
“别难过啊,”徐矿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语气,拉着郁书青的手往外走,“想找就回去找嘛,我骑车带你,很快就能追上的。”
周围哄地一声,都笑了。
哪儿有这么麻烦,这儿寸土寸金,校车怕停在门口挡路,才把小朋友们放下就离开,也就几分钟的而已,有老师给司机打电话,对方一口答应,说行,马上就回来。
郁书青的心砰砰直跳。
校车真的出现了,载着他丢了的葡萄,徐矿满不在乎的语气。
“看,都说过没关系了。”
他放开手,轻轻地推了郁书青一把:“去吧。”
直到十几年后,郁书青都依然记得,对方推自己的那一下。
他已经不再有囤积癖,对事情的执念少了许多,倔劲儿也慢慢没了,酒桌上的时候也可以推杯换盏,虚与委蛇,但可能骨子里的东西一直没变,有次喝多了,一位长辈叹了口气,说小郁啊,你就是太和自己较劲了。
郁书青笑笑,说您教育的是。
因为较劲,所以很不在乎自己,拿身体去拼事业和成绩。
以至于,忘记了很多在乎的东西。
像是被永远地困在河水中央,天大地大,他找不到喜欢的玩具,如今又多了一项,那就是弄丢了属于自己的戒指。
真难过。
“我经常犯错,”郁书青收回手,重新背在身后,“也总是搞砸。”
徐矿抬起脸,茫然地“啊”了一声:“不至于的,小咪,真的没那么严重……”
郁书青充耳不闻,喃喃道:“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吧,既要又要,明明一开始不打算和你产生感情,但是还控制不住,却又不好好恋爱,很别扭。”
“没有啊,我很喜欢的。”
“你看,”郁书青继续道,“我很不会处理亲密关系,你想我求婚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逃离……别说你了,自从成年后,有了自己的经济能力,我也迫不及待地从家里搬了出来,或许我本来就不适合跟人生活,就像见不得光的苔藓一样,自己生活在河里就好。”
徐矿深吸一口气,起身,左右看了看郁书青的脸:“亲爱的……”
郁书青抬眸,语速很快:“我真的没有处理亲热关系的能力,要是别人,会很感动吧,你怕我不开心,就买了个新的戒指来哄我,自己大晚上地跑去找,其实我刚才根本没睡着,我一直在等,既希望你会出去找,又希望不会,为什么我这么矛盾呢,你也说过吧,我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徐矿张了张嘴:“你……”
“闭嘴,”郁书青面无表情,“听我说完。”
徐矿把嘴闭上了,表情有些扭曲。
“我其实给不了你什么,如果真的那么契合的话,你应该早就追我了吧?或许是现在的情形,让你造成了些误解,毕竟那你真的喜欢我,也是从我们上床开始的。”
郁书青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怪我那天喝多了。”
徐矿呆滞地看着他。
“你看,无论是陪伴还是情绪价值,我都提供不了,还需要你哄着我,捧着我,”郁书青眼圈有些泛红了,“或者说我这种类型的,你以前没谈过,所以新鲜了吗……唔!”
徐矿已经忍无可忍,捂住了他的嘴。
什么玩意,这简直越说越离谱了!
是他追郁书青太晚了吗,徐矿说得多清楚啊,他以前就是傻,完全没开窍,还乐呵着想做梦梦见兄弟怎么了,现在看来,他早就对郁书青有不轨之心,只是自个儿没意识到。
正好,趁今天晚上这个机会,好好谈谈。
郁书青拼命挣扎:“放开我……唔!你听我说完!”
“不用说了,”徐矿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我已经判断出来,你那迟到的青春叛逆期终于来了,我们郁总在外面人模人样,大半夜的突然开始非主流语录……”
郁书青一巴掌呼过去:“你说谁非主流!”
徐矿没躲,但这个巴掌也没真的挨到脸上,因为郁书青生生地顿住了,视线相接的刹那,他像被火星子烫到似的,猛然缩回了手——
来不及了。
徐矿一把扯过郁书青的手,强硬地掰开蜷缩的手指。
郁书青使劲儿握着:“你别……”
他没挣脱开,徐矿已经把他的手拉起来,捧到自己心窝的位置,凑近了看。
那枚戒指,被郁书青反着戴了,不知用力握了多久。
所以镶嵌的钻石,已经把柔软的掌心,硌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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