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川叹了口气。
郁寻春莫名看着他。
“他不过就是让我帮他接个电话,你非要觉得我俩有一腿,”宴青川对他眨眨眼,嘴上一副我懂你的语气,“哥,这种事情你肯定背着他干过不少次所以才这么敏感对吧?”
噗嗤。
郁寻春没忍住,乐了。
电话那边的简司州破防了:“你踏马哪来的神经病!!”
宴青川耸耸肩,指着被挂断的手机对郁寻春道:“破防了。”
刚才简司州的声音大得没开外扩郁寻春都听见了,以前每次吵架最后失控的都是郁寻春,简司州总是居高临下指责他的那一个,说他不懂事说他脾气差说他太敏感,什么时候见他被逼成这样过。
一想到对方现在一肚子气却无处可撒,他心情瞬间就好了。
连宴青川看着都比之前顺眼多了。
刚通电话的时候,保险公司已经来了,正在拍照取证,郁寻春看着前方,左抠抠右抠抠:“n*&……@^你啊(那个谢谢你啊) 。”
宴青川举起双手,掌心相对,左右看了看。
郁寻春:“你干嘛?”
宴青川:“你没听见?”
郁寻春不由侧耳,认真听了听:“听见什么?”
“蚊子,”宴青川说,“嗡嗡嗡的。”
郁寻春:“………………”
操。
他扭头就走。
宴青川连忙拽住,看着他红透的耳朵骨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但你刚才的话我真没听清。”
郁寻春回头,虽然极力遏制,但那双藏不住情绪的眼睛仍然透出几分窘迫,马路霓虹映在其中,衬得那双眸子水光潋滟。
他偏头避开宴青川的视线:“你多少钱一个月?”
宴青川这回是真没忍住,侧头到一边笑了半天,等郁寻春不耐烦地说着“不说拉倒”要甩手走人,才问:“老板你想包我啊?”
“我没有,我就是问问。”
“哦问问,我懂。”
“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老板不用解释,我真的懂。”
郁寻春:“……不信拉倒。”
宴青川浅浅一笑:“我信啊。”
郁寻春不信。
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保险公司那边安排人把车开走,郁寻春单独打了辆车准备离开,一转头,宴青川跟在他屁股后面上了出租。
郁寻春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老板,你既然包了我,那我肯定要跟着你……唔。”他被郁寻春捂住了嘴。
郁寻春服了,他根本不敢去看司机的表情,咬牙切齿:“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包你了!”
宴青川拉下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两人特务接头似的:“你刚才说的。”
温热的鼻息洒在耳畔,让郁寻春缩了缩脖子。
他微微侧目,两人距离近得他能清楚看到宴青川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郁寻春脑子里冒出一句话——真有两把刷子。
那两把刷子扑闪扑闪,然后宴青川做了个wink。
郁寻春脑内响起一个贱兮兮的声音——“诶嘿。”
郁寻春:“……”
这货到底是从哪个医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后视镜里,两颗叠在一起的脑袋,看着就像在接吻似的。
司机真的不想看,但是他控制不住,一双眼睛在前方和后视镜反复切换,忙得不可开交。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
对不起,我也不是歧视gay。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现在气氛正好。
但是——
“去哪儿?”
郁寻春突然惊醒,猛地将宴青川推开,后者猝不及防往后嗑到玻璃上。
“星美影视基地。”
第5章
该影视基地坐落在首都郊区,距离市区有近60公里的距离。
这会儿晚高峰尚未结束,出城的路仍然有点堵,花了快两个小时才把郁寻春拉到目的地。
影视城灯火通明,仍有不少剧组还在工作,包括郁寻春所在的剧组,说是停工,其实也只是暂停了他们这个组的拍摄计划。
毕竟一部电视剧开机后,每分每秒都在烧钱。
郁寻春一出现,所有人都不由停下动作,双眼跟着他打转。
那些目光怎么说呢,嫌弃、鄙夷、厌恶。
“他怎么好意思来的?”
“差点把整个剧组都烧了,也没见他道个歉。”
“人家那天看见起火就脚底抹油跑了,你还指望他道歉?他要是一开始看到苗头不对就赶紧灭火,哪还有后面的事。”
“故意纵火判几年?”
“很难说他不是知道池老师在里面故意的。”
“真刑啊,这不高低判他个十年吧?”
“旁边那帅哥是谁?他金主?”
无数充满恶意的声音将郁寻春包围,他目视前方,双唇绷直,背脊挺得极其板正,虽然极力无视,但仍然无法藏住眼中火光。
宴青川垂眸,郁寻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手背青筋暴起。
“手心不痛?”宴青川按住他发抖的手,用了点蛮劲将他陷在掌心的手指掰开。
“你看你看,牵手了!”
“两个男人腻腻歪歪真恶心。”
“说不定人家昨晚才被狠狠疼爱过呢。”
“好骚啊哈哈哈哈。”
郁寻春怒了:“你再说——”
郁寻春被宴青川按住,紧接着被他反手推到身后。
男人身量很高,近乎一米九的个头挡在他面前跟堵黑压压的墙似的,不管高高在上的凝视目光,还是刺耳的言论,全都被这堵墙挡住了。
郁寻春错愕。
那些自以为小声蛐蛐且笑得花枝乱颤的工作人员,同样被慑在原地。
气氛有些许凝滞。
半晌没人说话,宴青川淡声:“怎么都不吭声了,继续啊。”
他就像随口一问,语气漫不经心,听起来很闲散,但却极具压迫力。
他气场太强,一群人早在他站过来时就歇菜了,这会儿各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你看我我看你,带着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丢下手里的工作溜号。
面对郁寻春时,他们那么肆无忌惮,不过是仗着对方是公众人物,为了不被放大言行,郁寻春只能忍。
忍不住了,动手也好,发脾气也好,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吹狗哨似的。
但换成宴青川就不一样了,不说动作间紧绷衣袖下若影若现的肱二头肌,光是随便一杵就鹤立鸡群的身高,就足够威慑人。
谁也不敢造次,连反驳都不敢,一个两个只能低着头尴尬地双手瞎忙活。
要不是郁寻春还有事,宴青川也不介意站这里让他们尴尬个够。
他转身对郁寻春道:“走吧。”
周身的锋利气质尚未收回,郁寻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跟在他身后。
走出去老远他人都还懵懵的,宴青川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嘿!别发呆了,往那边走?”
两人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郁寻春一个激灵回过神,盯着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宴青川欲言又止,沉默两秒,随即扭头就走。
宴青川追上去,一和郁寻春拉近距离,郁寻春就加快脚步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宴青川:“?”
“你跑什么?”
郁寻春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他就是,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宴青川。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像这样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他面前过。
保护。
谁?
对他?
多管闲事!
陌生的词让郁寻春紧紧锁着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当下的心情,很烦躁。
是的,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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