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边迹摇头。
“说实话。”严岸阔盯着他的眼睛,让人很难遁形。
边迹只好乖乖道:“有一点。”
“医生说你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至少也得养两周才能自由活动。”严岸阔把他的脚又托高了些,眼睛里写满了心疼和压抑,“脚给我。”
严岸阔没什么表情,声音里却有很重的颤音。见边迹没反应,他又往前伸了伸手,“给我。”
边迹至少不再倔着,卸下力气,任严岸阔在自己的脚踝附近摁来摁去。
“这几天需要活血化瘀,我先帮你摁摁,后面如果有需要,就叫护工过来。”
“不用,你自己手臂还缠着呢,别折腾了。”
“别动。”严岸阔没等边迹客气,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样还疼?”
“嘶……”边迹皱了皱眉,“疼。”
严岸阔简直要把心软两个字写在脸上,实在看不得边迹这副模样,恨不得能替他受罪。
“刚跟警方一起查完监控,肇事司机看着像是吴红英的前夫,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严岸阔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边迹说话,像在跟法官阐述一项犯罪前提。
“你那个离婚案的当事人?”边迹听严岸阔提过几句案子的概况,所以顺嘴问了下。
严岸阔点点头,“没错。不管怎样,这次肯定是冲我来的。把你伤成这样,我很抱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边迹被他说愣了,晃晃他的手,“不怪你啊,这谁能想到?咱俩还谈什么欠不欠的,别往心里去。”
严岸阔不置可否地摆摆手,帮他把被子掖好。
“住院这段时间,我来送饭。”他不容分说地说,“你不要自己乱动。”
边迹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你不上班吗?我自己就……”
“你自己不行。”严岸阔斩钉截铁,“躺好。”
边迹只得悻悻躺好不动。严岸阔告诉他晚上六点会到,他说“可以”,严岸阔便问他有没有要通知来看他的朋友。边迹不想麻烦别人,摇摇头,说不必了,严岸阔便嘱咐护工换水和叫人,然后把电视打开,给他放到上次他爱看的影片才去上班。
虽然没有刻意通知,但聂杭他们还是能通过请假单获取边迹受伤的消息,下飞机后直接电话问怎么回事,边迹报了个院楼号码,很快人就都到了。
除了聂杭,还有几个平时玩得还不错的同事也一起来了,小小的病房中挤了五个人,都带着一堆补品,让人转不开身。
边迹无奈道:“只是小伤,不用担心。”
聂杭直接炸了:“这还小伤?这可是车祸!差点骨折了吧?”
边迹一边说着“没那么严重”,一边想把病床调高让他们坐床边椅子上。聂杭忙说“你别乱动”,边迹苦笑说:“我活动活动,躺太久了着急。”
“有什么好急的?病人就要躺着!”聂杭坚持。
边迹只好任人摆布,聂杭问一句他答一句,大概捋清了现状。
“你也真是倒霉。”聂杭不得不说,“严岸阔人呢?就让你一个人在这?”
边迹正想说不是这样,他留了护工在,且过会就会回来。
还没开口,门就开了。
严岸阔推门进来,似是在回应聂杭的话,问边迹:“晚饭吃过吗?”
边迹摇摇头,“还没。”
“带了炖汤,还有排骨,合不合口味?”严岸阔问。
边迹撑起来看,犹豫着说:“我……喝点汤吧。”
严岸阔一来,聂杭和一众同事便显得尴尬,纷纷说“不打扰”,准备离开。
边迹喊他们将补品带回,自然是无人响应。一行人又祝他早日康复,彼此寒暄了一阵子,边迹才收回眼神。
“都是同事吗?”严岸阔问。
边迹笑着说:“嗯,估计是看到我交的假条,猜到了,非要跑过来看我。”
“你人缘真的很好。”严岸阔突然来这么一句,被边迹听出一些话里有话。
“是还可以。”边迹委婉说,“所以被哄惯了,不怎么会追人。”
严岸阔扬起眉,后撤了几厘米,远远的看着他,“是吗?没看出来。”
“严律是觉得我很会?”边迹反守为攻,“夸我呢?”
严岸阔不接茬,戴上一半耳机,看起来是在打工作电话。等他合上电脑,边迹说:“你忙的话可ⓢⓌ以先回家,我自己在这可以。”
严岸阔摇摇头,岔开话题:“刚刚是吴红英打来的电话。”
边迹关心道:“她前夫……感觉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她有没有受影响?”
“没有,她上周就跟孩子到香港亲戚家去了,前夫找不到她们,所以逃过一劫。”
“那就好。”边迹点头,“他前夫叫什么来着?袁东?也是够疯的,找不到当事人,就来报复代理律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是疯,也够傻。”严岸阔说着,眼中厉色忽然变得很明显,“这事要真是他干的,原本只是民事纠纷,他这么一闹,就需要重新定性了。”
边迹一愣:“这么严重?需要我做什么吗?”
“好好养伤。”严岸阔又重新恢复有温度的语气,“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第37章 脚上都没肉
严岸阔这样说,边迹就真的放心照做,除了养伤和吃饭以外,没有费任何心思,一连这样过了几天,除了配合案件调查几乎没怎么操心事。
严岸阔是与吴红英和袁东都有直接联系的人,又是直接受害者之一,自然能提供不少线索。因此他在配合查案之外,还特意找到文鸿宇,向他咨询这类案子的诉讼情况。
文鸿宇跟他约在大学门口,一家老同学们曾经常光顾的饮品店,先是关心他受伤情况,然后损他:“你也真是稀客!要不是有事求我,根本盼不到你回来!”
“胡说八道,我经常来办事,每次找你你都不在。”严岸阔反唇相讥,“少给我戴帽子。”
文鸿宇说回正题:“等会,先让我理一下你的情况啊——”
“现在怀疑,是袁东,也就是云南那个离婚案的被诉人,出于报复的目的蓄意开车撞你。监控跟人证都已经落实了,警方正在追查嫌疑人行踪,是吧?”
总结挺精炼,严岸阔连连点头。
“那你这案子事实挺明显的,没什么争议。要是嫌疑人主观恶意严重,那就构成杀人未遂了。就算从轻,至少也是故意伤害。”文鸿宇本着替老同学省钱的原则,“你没必要请我过来啊,我现在涨价了,就算给你打折都不便宜呢。”
严岸阔眼皮都不抬,“这钱给你赚,我放心。”
文鸿宇做刑辩多年,尽可能公平分析:“刑事案件都是检察院来提公诉,这案子事实证据都挺清晰,又不用你操心,真没必要请律师。再说你大学也不是没学过刑诉法,自己肯定能搞定。”
“不一样。”严岸阔摇头,指着自己的杯子,“你也说了,就算事实再清晰,对他主观恶意的判断还是会影响量刑。如果受害者只是我自己,那我看个文书、提个附带民事赔偿请求也就算了,可这次还有其他人因为我受伤。”
严岸阔说着,又指向桌上另一只杯子,“我需要更专业的人帮我把关技术性鉴定材料,整合袁东身上两个案子的证据,对定罪量刑发表意见,甚至当庭质证等等。这些,你来做最合适。”
文鸿宇听完沉默许久,咂着嘴说:“你这架势……看来跟这姓袁的仇不小啊。”
严岸阔垂下眼,说:“你就说接不接吧。”
“接,有钱干嘛不赚。”文鸿宇爽快地伸手跟他握,“回头把委托书签了,谢谢严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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