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最后一点捉弄的心思也没了。
半晌,他打开手机,点进瞿宁森的对话框。
BOAT:【明天我出差,你记得饮食规律,不要熬夜。】
BOAT:【吃好吃的.转账:9999.00】
BOAT:【换季买衣服.转账:9999.00】
BOAT:【晚安,舟舟。】
丑兮兮的猫咪头像依旧很抽象,林舟点开,又关上。
偏偏这时,不知哪个小说网站又弹出推送消息,引流味十足——【嫁入豪门后丈夫他出轨了,情人上门害死我们的孩子........】
手机咔嚓熄屏。
林舟闭了闭眼,彻底打消回复瞿宁森的念头。
冷气在头顶漂浮。那种熟悉的、令他在那晚有点困惑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林舟心头。
像是努力融入一堆钻石的碎玻璃,混在珍珠里的鹅卵石,未必不美丽,可再如何忽视彼此的悬殊差距,也依旧如鲠在喉。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舟终于明白令自己困惑的是什么。
但他对此束手无策。
并且,有点烦躁。
他从来不是一个热爱贬低自我的人,可渐渐的,这些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想斩断会犹豫,想接受也会犹豫。
最后,林舟只草草回复了瞿宁森一句晚安,连钱也忘了收。
灯光熄灭,只剩一盏昏暗清冷的床头灯。
少年将头埋在被子里,清瘦的脊骨凸起,怔怔地看着手里那只mini版林小舟。
“只有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
-
第二天,林舟醒得很早。
一夜睡眠意外平静,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和失落。
林舟看着镜子里眉眼明亮的少年,很轻地笑了下。
不管怎样,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最重要。不是么?
他背上双肩包,下楼和林韵等人吃完早饭,就上车前往了开发地。
头顶骄阳似火,A市多山,开发地风势阴凉,但他们不是只在一个地方调研考察,多往温度更高的外围跑。一整天下来,原本白白净净的林舟也变得有点狼狈。
临近傍晚,一行人才终于打道回府。
抵达酒店附近后,师姐们又去了烧烤店大吃特吃,林舟则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立刻放水洗澡。
摘掉防晒帽,汗水瞬间顺着瓷白潮红的额头滚落。
镜子逐渐被水雾模糊,水声响起又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林舟终于从浴室出来,贪凉地贴了贴冰冷的墙壁。
手机震动起来,他没理会,吹干头发后才点开。
......是转账没有接收后,被全部退回的提醒。
今天他刻意没有点开瞿宁森的对话框。
林舟顿了顿,还没想出什么借口。
那一头,瞿宁森似乎心有灵犀般,立刻发来消息。
BOAT:【吃好吃的.转账:9999.00】
BOAT:【换季买衣服.转账:9999.00】
BOAT:【是不是忘记收了?记得收。】
BOAT:【我到A市了,最近可能会很忙,抱歉。】
看见最后那行字,林舟居然有点松了口气。
正好,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与瞿宁森相处。
来之前隐瞒的捉弄,此刻反倒变成了逃避的保护壳。林舟抿唇,收下转账,回他一个表情包。
林舟:【猫猫点头.JPG】
林舟:【早点休息。】
BOAT:【好,你也是。】
BOAT:【晚安。】
林舟:【晚安。】
深吸口气,林舟将手机放了下来。
内心很乱,但他不想陷入这种危险的情绪,于是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对话,又整理了一遍今天的数据。
没什么食欲,他草草用送的券点了酒店的饭,味同嚼蜡地吃完。
然后立刻洗漱关灯,上床睡觉。
此后半个月,林舟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不知是不是项目实在太忙了,瞿宁森发来的消息也很少,只在每天临睡前说一句晚安。
第一天出现过的周特助也再没出现过。林舟每天早出晚归,还抽空和师姐们一起吃了几顿烧烤,自觉心情恢复了大半。
直到某一天,中午吃饭时。
他忽然听见对面的林韵问自己:“林舟,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林舟一顿,实话实说:“挺好的。”
“实习虽然累,但是比我想象中好多了。跟着您和师姐也让我学习到了很多。”
“不是啦,”一旁的师姐喝了口水:“老师是问你最近心情好点了没——你自己没发现吗?”
林舟愣住。
就见师姐善意地看向他。
“这半个月里,你经常一个人发呆走神哦。”
“有几次我看见,还差点以为你要哭了呢。”
......
戴上安全帽,林舟跟在教授们的后面,低头专心记数据。
工地头顶没有遮挡物,骄阳似火,汗水顺着额发滚落,很快将轻薄的衬衫浸湿。少年鼻尖沾了点灰尘,像只行走的脏脏包。
中场休息时,林舟脱离队伍,一个人坐在树荫里,有点出神地望着远处层峦起伏的山峰。
......原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
原来,不知不觉间,瞿宁森已经对他影响如此之大。
林舟摸着手里的水瓶,神情有些恹恹。
他不知道。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清癯英俊的男人也同样站在阳光下,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蝉鸣在潮热的气温中疯叫。
周特助上前:“瞿总,会议时间快到了。”
半晌,瞿宁森才嗯了声,目送着那个身影走进教授中间,再次开始勤勤恳恳地调研。
他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明天开始,给工地配上风扇和降温机。”
“是。”
瞿宁森坐上后座,看着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闭了闭眼,他深深吐出口气。
——其实早在抵达A市后的第一天,瞿宁森就知道林舟也来了这里。
他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威势极重,没人敢隐瞒他任何事。
当天晚上,瞿宁森就得知了林舟的酒店房号。
但他没有去找他,更没有去问他。
在有关林舟的事情上,瞿宁森总是格外敏锐,格外小心。
不敢问,不敢强迫。
舍不得强迫,舍不得逼问。
他说过——这段感情的收与放、断与续,主动权从始至终都掌握在林舟手中。
而他能做的,只有全力去争取,去证明。
夜幕降临。
今晚月明星稀,明天大概又是个晴天。
林舟回到房间,脱了汗湿的上衣,打开水龙头,毫不犹豫将头埋进温热的水中。
窒息感逐渐袭来,直到将冷白的脸染成潮红。
哗啦!
林舟这才猛地抬起头,大口大口喘气,打湿的细密睫羽黏在眼尾处,像残缺碎掉的花瓣。
手机嗡嗡震动。
林舟摸索着拿过来接通,手因为缺氧有点抖,面无表情的脸却依旧冷淡:“喂?”
“您好,林舟先生。”
“是这样的,根据病人情况和医院的排班时间,您的家属林小草的手术将安排在这个月月末,请问您有时间来医院进行陪护吗?”
林舟一愣。
而后是席卷心头的巨大欣喜。
“有的。”
他想出去,却因为没吃晚饭有点低血糖,只好先扶着浴缸边沿,强撑着坐下:“我现在不在S市,可以先请假回来,大概两三天就能到。”
“好的,那我这边先给您登记好。稍后会把手术时间以短信形式发送到您手机上,请注意查收。”
“好,谢谢您。”
“不用客气,再见。”
电话很快挂断。
林舟攥紧手机,终于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上翘的桃花眼弯起,水珠从莹润小巧的耳垂滴落,温热滚烫。
他想再次起身,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又再次跌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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