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指一甩,照片轻飘飘地滑出指尖:“有咱们帮忙,冯少川在这场博弈中,不赢也得赢。”
方脸和猴子都是好勇斗狠的人物,极爱剑走偏锋,此时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方脸张开嘴刚想拍马屁,就看见自己车前停了一辆国产代步车。
偌大的地方偏偏就停在自己车前,车内几人都受过专业训练,谨慎至极,方脸和猴子收了笑,目光从挡风玻璃送了出去,只有盛屿微微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粉色丝带,在自己的腕子上绕了几圈。
“佟言?”方脸看着推开门下车的人微微诧异,“他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
距离近,话音刚落,佟言就走到了方脸车前,他的目光里都是盛屿,俯身扶在副驾的窗前,那副疏淡的样子便不见了。
佟言与盛屿之间没有亲密的称呼,盛屿心情好了,会叫一声“佟老师”;佟言一般直呼盛屿名字,前几次闹僵时才会冷冰冰的吐出一声“盛总”。
“盛屿。”佟言望向车内的男人,眼底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你提前下班了?我正打算去接你下班。”
方脸使了个动静,佟言好像才发现车内还有别人,目光快速的在方脸和猴子身上转了一圈,客气了一句“你们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盛屿笑着问道。
“刚刚开车路过,瞥了一眼路旁,看到了车牌儿,是昨天送我们回家的车。”
“不是,公路离这个停车场距离可不算近,你开车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方脸急赤白脸的追问。
佟言极不情愿地分给了方脸一个眼神:“我视力不错,对数字也比较敏感,你的车牌号我记住了。”
见盛屿叼起了烟,佟言无暇再顾方脸,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只打火机,引出火苗,送了过去。
“新买的?”盛屿点了烟问,乜着那只漂亮的金属火机,“你平时不抽烟,别带了,麻烦。”
“新买的。”佟言收了东西,刻意忽略了盛屿后面的话,问他,“回家吗?”
一个“家”字从他舌尖滑出,轻轻拨动了一下心弦,四目相对之间,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盛屿避开那双眼,垂下眸子淡然道:“我得晚点儿,还有事儿。”
佟言向男人手腕上瞄了一眼,看到一点淡淡的粉色,不动声色的爱意愈浓,他点点头:“好,我回家等你。”
站直身体,他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没行三两步又停了下来。
春末夏初,柳絮翻飞。轻飘飘地落在佟言的肩头发丝,又好似在他的心湖上轻轻一拨,便再也压不住那份炙热。
转身再次快步行至方脸车前,佟言从车窗探进身子,轻轻地抱住了盛屿。
佟言身上带着阳光的温度,闻不出香型的清淡味道和一点点墨香。柔软的发丝贴在面颊上带来了一点儿痒,嘴唇没有碰到耳廓,温热的气息让人有些难奈,盛屿在心中作出结论:皮豆不像佟言,没他这么缠人。
佟言个子很高,现下的姿势并不算舒服,他将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圧在了盛屿身上,贴在男人耳边轻声道:“我一整天都在想你,早点回来。”
盛屿衔了口烟,轻轻“嗯”了一声,一直垂着的眉目,在佟言的嘴唇贴上他的耳根时,也仅仅是轻扬了一下。
佟言第二次离开,再次客气地与方脸和猴子道别,神情虽有窘迫,大体倒也落落大方。
当停在前面的代步车终于缓缓地驶离,坐在后排的猴子忽然出声:“老大,我想揍他!”
“太他妈膈应人了,弄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你收拾了阎野,甩了佟言之后,我他妈必须揍他一顿!”
盛屿摘了烟,将手臂搭在车窗上,袖口下露出一些淡淡的粉色,看着前方逐渐远去的车子,目光深邃难懂。……
第36章 黄雀(冯嘉)
后半夜,万籁俱寂。
出租屋的房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撞开。
进来的身影高挑瘦削,跌跌撞撞地扎入冯少川的怀里。
他抬起头,待醉蒙蒙的目光看清了冯少川的脸,即便没站稳也将人用力一推:“滚,你们姓冯的都给我滚!”
扶着墙,他边扯身上的衣服边向浴室走去,临近门口甩开最后一件,赫条条地迈入浴室用力关上了门。
磨砂玻璃透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下滑,最后团成了一团,混合着水声,传出了一句颤抖的声音:“姓冯的,都他妈滚开。”
冯嘉洗过了澡,酒醒了大半。
卸掉了浓妆的脸上一片素白,他裹着被子半靠在床上,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冯少川。
“吓着你了?”他拍了拍床沿让人过来坐,“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骂你两句你就听着,谁让你们冯家人都是畜生。”
冯少川抬起手,怯生生地碰了碰冯嘉的头发,问他:“你怎么了?”
冯嘉慢慢滑进被子,侧躺在床上,一副疲惫的模样:“包养我那个人又折腾我了,变态一个。”
他翻起眼皮看着冯少川,目光略有恶意:“有时我想要不要把你送上他的床,让你这个博源外贸的实际控制人,老爷子的宝贝幺子,我爸的好弟弟,也去尝尝那种被人折腾的滋味。”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起身一点点逼近冯少川:“你说,他们要知道了你也被男人用冰冷的玩具玩过,也他妈做鸭,他们还会接受你吗?是不是也会像看毒瘤一样看你?”
因为半坐,被子下滑,露出了布满紅痕的半片身子,冯嘉顺着冯少川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我的金主是瞎子,自己瞎也不让别人看得见,次次关灯蒙眼,他从来不自己亲身上,只用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你喜不喜欢?”
冯嘉似乎恨急了,一把抓住冯少川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要不,你跟我尚个床,让所有人都看看,冯家那样的钟鼎人家,不但有我这个在外面做鸭的私生子,还有你这个与自己的侄子有染的主事人!”
冰凉的指尖覆盖上了紅痕,冯少川似乎没有受到狠厉语气的影响,轻声道:“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声音静了一瞬,冯嘉蓦地就没了脾气,他打开那只手,垂头叹了口气:“我跟你这傻子较什么劲。”
他穿上睡衣,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问冯少川:“有吃的吗?”
“有。”
冯少川起身去小厨房鼓弄了一会儿,便飘出了辣椒的辛香。
当东西摆上桌,冯嘉微微有些诧异:“冒菜?你哪儿来的钱买冒菜?我不是告诉你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能单独出门吗?”
冯少川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玻璃板,冯嘉的目光跟了过去,看到玻璃板下压着的钱不见了。
“你动了这个钱?”
冯少川边摆放碗筷边点点头:“知道你会饿,拿着钱我去买了你爱吃的冒菜,我戴了口罩和帽子,不会被坏人抓走的。”
冯嘉望着空荡荡的玻璃板,目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那张钱压在玻璃板下吗?”
他看向冯少川,又像是自言自语:“那是我做出纳时,挣的干干净净的钱,我只领了一个月工资,当时没舍得花留了一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带在了身边。”
冯嘉拿起筷子,扒了口米饭,他嚼得很用力,擒着筷子的手攥得很紧:“你把它花了也好,不然每次看到它,我心里都……”
一块儿挂着红油的鲜笋被放在冯嘉的碗里,冯少川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你爱吃这个,我让老板加了很多。”
不断咀嚼的颌角忽然停了,冯嘉垂头盯了一会儿饭碗,才将鲜笋放入口中。
用手揩了下眼尾,他忽然笑道:“刚才吓到了吗?我那么凶。”
冯少川摇摇头,目光从冯嘉唇边的笑容看到他殷红的眼尾,轻声道:“你不开心可以随便对我发脾气,只要你能开心怎么对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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