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弥隅:当面听lp表白别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我的痛你不懂(捂胸口 含泪望天
【不是小剧场,是真的作话,看我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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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是风动
前一段时间还算好熬,洞外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弥隅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倒计时马上走满二十四小时,他们也有近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个云落,平时八十分的事情能想到一百二十分,弥隅坚信他在挑选物资时一定将所有情况都演算了个遍。
物资堆里明明有足量的便携食物,他一番深思熟虑,偏偏拿了一个手电。
只因为颜言怕黑。靠!你妈的!
蠢货!蠢货!蠢货!——弥隅气极,长腿不受控向外一蹬,扬起一地的尘土。声音不大,云落听不到,依旧安静睡着,留他一人气急败坏。
脑残!弱智!缺心眼!
骂了一会,心情平复了点,弥隅找了一个最礼貌的归纳词。大愚若智。
他偏头,云落枕在膝上,后脑勺对着他。没骂完的话顿在嘴边,视线被眼前人暂时放下戒备的模样吸引。
云落的呼吸很安静,他就保持更安静地看着。
手臂耷在小腿外侧,手腕有些过分细瘦。从弥隅此时的视角望过去,腕骨与通讯器之间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缝隙,之前留下的那道疤正隐隐约约地探出头来。
弥隅仔细端详云落那只手。手背有些粗糙,肉眼难辨的那些纹路里,藏满了无数次不为人知的加练。
他见过云落的掌心,密密麻麻布满了茧。新的叠着旧的,似乎永远也不会被磨平。
云落的日子过得极简。头发按时剪掉,被褥更换都是按着日历来。从不见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最出格的东西是一瓶香水,后来才知道那不过也是为了伪装身份的必备品。
他似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军队,其他所有身外之物都不值得他多倾注一分的注意。好像哪怕只是一瞬的掉以轻心,就会令以往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可他依旧精致。那些日夜操练的痕迹留遍全身,唯独放过一张脸。他的脸上无褶无斑,甚至没有太阳曝晒的痕迹。
弥隅一时失神,反应过来时,手指已悬在空中。潜意识里,他想自己大概是想要触碰云落裹在光里的后脑。
他凝眉、顿住,整条小臂向回收。收到一半,僵直的两根手指才终于向内蜷缩回去。
而后他鬼使神差地起身,坐到云落的另一侧去。
这下看清了云落的睡颜,即便是梦中也紧皱着眉头,眼皮下似乎有些微的瞬动,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要醒过来。
前不久白虎留下的那道痕迹已经止了血,此时淡红的一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地从他的眼尾延续下去,横亘过整一块颧骨。
他的睫毛好长,比弥隅想象中还要长,盖在下眼睑上,被夕阳投下来的光照上一下,拉下来的光影也好长。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在军医院的病房里,云落的睫毛挂上的那一滴令人措手不及的泪。
是泪,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只他眨个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可他确定,云落就是哭了。没有嚎啕、没有啜泣,甚至连肩膀都没有抽动一下,只留下无声的、兀自落了又在他自己手背上蒸发掉的一滴泪而已。
云落拖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回到寝室时没有哭,被自己屡次胁迫到无力反击时也没有哭。却在被他看破了Beta身份的那一刻无声地哭了。
原来那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想明白这一点,云落对他的所有恶劣态度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他的出现让云落心里那一杆衡量付出与回报的天平发生了倾斜,从此愈发极端,再也没有平复过。
在他刚刚睡着的那段时间里,云落在想什么?
担心他的诚意多少,醒来后会不会再次反目?还是憎恶他生在F区却分化成一个Alpha,唾弃他的天降好运,再喟叹老天不公?
直到这一刻,尽管依旧无法认同云落的一些固执,但对于曾经精准命中云落痛点的某些话语,他竟然生出几分愧疚来。
一直以为像云落这样的人没资格对F区的任何人评头论足,生来就在天堂,哪来的底气说地狱疾苦。
弥隅难以想象,在容不下一个Beta的S区,云落是如何一步一步被人认可、又成为众人口中“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少校”。
可他为了维护S区要拼上一条命的样子又实在太过荒唐。明明是一个Beta,却要为了最瞧不起他的Alpha卖命。为了什么,头顶的那一个姓氏吗,还是那一层摆不脱的血缘关系?
有个家又能怎么样呢。云落看似徒劳披着一层家庭美满的皮囊,内里的灵魂其实还没他一个从小独自长大的孤儿来得轻松自由。
对云落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弥隅隔着一层雾看,看不透。
同情、可怜、感同身受.憎恨、厌恶、无法理解。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一度以为,云落得不到爱,自然学不会爱。他本就是一个可怜虫,所以见不得别人幸福圆满,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出身F区的“下等人”。
弥隅活了二十三年,从没想过有一日会遭到一个S区长大的云家人的嫉妒。
可恨的可怜虫,他想。
转念间,他又想起远在F区的几张幼稚的脸,低下头笑了。他自己曾经也是个要小孩子来教的无知者,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大放厥词。
偷偷在心里说说就好了,还是不要让云落知道。
思绪纷飞间,洞外的灌木丛突然响起窸窣的声音。弥隅立时警戒起来,恍觉只是愣个神的功夫,原本似黄昏的天色好像比刚刚又暗了一些。
不远处的林叶依旧在颤动,像有东西在其中穿行,稀稀拉拉一片,毫无章法可循。他眯起眼睛,依旧辨不出那些东西是何物。
如果云落醒着就好了。只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便被叫醒了,也未必能比自己看清楚多少。
弥隅要晃醒他的手臂又收了回去。
直至有真切的兽影从树林间窜了出来,弥隅终于看清,是和地上躺着的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野狼。瞳孔似乎是绿色的,直直地盯着弥隅,闪着不善的锋芒。爪子在湿润的地上摩擦,留下一道道清晰抓痕。
有一只狼打头阵,而后那些翕动的元凶接二连三地从树林里跃出来。一只、两只…
等不再有新狼跃出,弥隅数了数,足有八只。所有狼都不约而同地聚在头狼的身后,引颈低吼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这些东西或许是捕猎归巢却发现了侵占者,这是要给逝去的同伴报仇。
弥隅重新从腰间掏出了枪,可里面仅剩了四颗子弹。要摆平这些野狼,他不仅要百发百中,甚至要一石二鸟。
但这怎么可能。他还尚且要在胳膊上留下一道深痕才摆得平洞口的两只,此时的八只无疑已算劲敌。他与云落,即便再加上里面那个草包医生,恐怕也没几分胜算。
攥枪的掌心沁出冷汗,眉间如压上一座大山。
已顾不了太多,弥隅用力在云落后背拍几下,凑近他耳边大喊:“云落!醒醒!”
云落本就睡得浅,触觉十分敏锐,几乎是弥隅指尖触及他的那一瞬便醒了过来,单腿后撤调整成跪姿,一手扶上短刀,眸子里闪出鹰隼般的光,和熟睡时全然两副模样。
弥隅见他醒了,依旧几乎贴着他喊:“有狼!八只!”
“我的听觉好像恢复了一点,你不用这么大声讲话。而且,”云落与他扯开一些距离,再次重申,“我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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