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蘅的眼睛触目惊心地亮,仿佛是黑夜里熊熊燃烧的银白色的火焰。
“棋子?”
叶津渡轻声重复,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又有些愤怒。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说吗?我叶蘅,是捡来的,恰好八字可以克灾消难,所以送到本家来,和嫡亲的小少爷一起长大,叶家无论谁见了都要让三分。表面上多客气,暗地里就有多唾弃。”
“你误会了。”
叶津渡语气平静地说道。
可叶蘅却眼里的嘲讽更甚,甚至冷笑。
“是啊,我误会,我误会了这么多年,真是太好笑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心意?但是你就装作不明白,所有人——包括叶叔叔,梁阿姨,其实他们早就看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来告诉我,一边对我好,一边又把我摆得远远地,这就是家人吗?不过是骗子罢了……”
“叶蘅,你对我,只是年少的幻想。”
“那又怎么样?给我制造这些美好的幻想的人,不正是你吗?一次又一次,让我以为自己有了父母,有了哥哥,也有了爱人,但是现在,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只是你的一时兴起——”
“我们是家人。”
叶津渡说道。
“我没有家人。”
叶蘅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他以为自己会泪流满面,但没想到只是掉了两滴泪,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但却是冷酷又从容地说出了心里话。
“哥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不用跟我打感情牌了,我们谈条件吧,我给你高郁森的罪证,你能给我什么?”
汤圆根本没想到,高郁森早就有所埋伏,她一开始一路顺畅地摸到了实验室三层,关卡顺利放行,但是三层却空无一人,当她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出不去了,所有信号被屏蔽,也无法联系亨利,她只能抓紧了手里唯一一把小刀,往走廊深处而去,走到了第一间实验室,静静听了会,没有动静,她推开门,脚步声顿,视线所及是一片空旷又密集的,被密封隔离起来的大猩猩。
那些大猩猩是死了吗?
汤圆悄悄走近,却看到了隔离罩上记录着大猩猩的生命指标,他们没死,只是“睡”着了。
汤圆凑近其中一只年幼的,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大猩猩,发现他双眼微睁,手臂上绑着输液管,输液管连接着顶部的袋子,袋子里的液体正在一点点减少。
它看起来,在呻吟。
就在这时,有一串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汤圆四处环顾,发现根本无所躲藏,她只能闪到了仪器台的后面蹲下,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一个人。
汤圆紧张地握着小刀,准备伺机而动时,就看到了一双脚出现在仪器台下面。
一双黑色的,老旧的翻毛皮靴子,一年四季都在刷存在感。
只见那人把汤圆跟拎小鸡仔似的从桌子底下揪出来,苦大仇深地教训道:“真以为披个人皮就没人认出来了,小兔崽子。”
“老,老大?”
“别,我还想多活几年。”
黄郸小声说道。
“你怎么……”
“别废话,跟上,亨利黑进了实验室的网络,坚持不了多久。”
“那,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汤圆小步走得飞快,一边又好奇地问。
“有人。”
黄郸拉着汤圆,闪进了拐角处。
不远处走来两个穿着白色隔离服的人,在低声交谈着。
“等六小时后,再给他注射。”
“……信息素浓度偏低,波动值大,需要通知叶医生吗?”
“叶医生还没来吗?”
“诶?明明看到他打卡了……”
冒牌“叶医生”新扑通扑通跳着,看着两人走远。
“走。”
黄郸和汤圆飞快地走到了那两个医生出来的房间。
房间有密码锁,完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却显得更加神秘非凡。
但是他们目前没时间耗下去了,只能在系统恢复之前离开。
半个小时后。
两人出现在了实验室后山垃圾填埋场附近的井盖下面。
“咳咳咳,呕——”
汤圆倒地干呕。
黄郸看了眼树林里开来的吉普车,说:“别吐了,先离开这里。”
汤圆:“不行,我要把年夜饭吐出来……”
黄郸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直接把人扛了起来,一路快走到车上。
跟卸货似地把汤圆扔到了车上。
“哇,真的臭。”
亨利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感叹。
汤圆被顶了几下胃,这次是真的吐出来了,酸水全吐在窗外,一路飞洒。
“……汤圆你够恶心的,别吐我车上啊警告你。”
“还有脸说,让你们不要擅自行动,下次没人给你们收尸。”
黄郸颇有怒气地骂道。
亨利怂的很,老大发话,他不敢反驳,只能伏低做小,默默开车。
在后座被自己熏得魂飞魄散的汤圆爬了起来,趴到了椅背上,问:“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郸脸色凝重,叹了口气。
“或许,真是我们想多了……”
汤圆试探着说道。
他们刚才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看到了一群被关起来的大猩猩,但是用大猩猩做实验,在国际上是公认的,当初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或许真的只是谣言也说不定,否则这么多的志愿者,怎么可能在一个实验室里可以凭白消失。
总会有点动静和破绽的。
——根本不在那里。
——真正遭受着折磨的人,都在一座孤岛上,他们被囚禁着,无法逃脱,也无法反抗,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试验的命运,直到死去的那刻。
——高郁森这么残忍又谨慎的人,怎么会放着如此大的破绽让别人去找呢。
但是他没想到,最大的破绽,恰恰是他以为叶蘅和自己一样,得不到就毁掉,但是叶蘅舍不得啊,他天生心慈手软,成全不了自己,也不想成全别人罢了。
第128章 逢场作戏
叶蘅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和时筝分手。”
叶蘅脸上淡笑,像一个乖巧的陶瓷娃娃。
叶津渡微微皱眉,表情严峻而又冷淡。
“做不到吗?”
叶蘅敲着下巴,思忖地说道:“那我再想想——”
叶津渡眼底划过一丝暗色,眉头舒展,竟然细看之下还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似笑非笑。
“叶小五,闹够了没有?”
叶蘅脸上的算计和忖度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津渡,脸上无声地表示着“什么叫做闹够了没有?”
难道他刚才说的话,在叶津渡看来,都是一场闹剧而已?
叶津渡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叶蘅的额头。这个动作有亲昵的意味,但是叶津渡的神色却完全没有过多的暧昧,只是完完全全,像在对待一个可爱的,弱小的,却又有些不听话的小动物一样。
好像他这么一做,这个逆鳞的小动物,就会乖乖顺毛,收起爪牙。
不可否认的是,叶蘅喜欢这种被叶津渡“管束”的感觉。好像就表明着,他不是没人要的没人管的,他是有记号的,是有归属的。
一个不轻不重的暴栗在脑袋上炸开。
叶蘅吃痛地“啊”了声。就见叶津渡嘴角的笑意更深,语气却正经道:“演戏上瘾了还?”
“我——”
“行了,我知道你暗恋我多年未果,心中愤愤不平,喏,给你打两下,消消气。”
叶津渡摊开手,像是在解决小学生之间的矛盾。
叶蘅心里突突地跳,他不知道该严厉地说明自己是真心在黑化还是只是像叶津渡所见的,只是一场“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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