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烤肉店里,喻年捧着一大杯冰可乐,郁闷地喝了一大半,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他有点委屈,“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他也得给我个机会道歉吧,除了这事情以外,我也没有罪大恶极吧。”
“祈妄就这样啦,”小谷翻着烤肉,给喻年夹了一片五花肉,“有些人就是比较有性格,可以理解。”
喻年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哼唧道,“什么有性格,这是没礼貌。”
他想了想,又奇怪道,“你们跟他当了这么久的同事,怎么受得了的啊?我不会是第一个跟他有冲突的吧?”
小谷跟褚赫君互看了一眼。
褚赫君说,“你还真是第一个。祈妄并没有来很久,也就比你早一点,来了两个月吧。来的时候老板就打过招呼,说他不爱跟人交往,让大家担待点。他工作还是挺负责的,店里有个什么重活一般也是他干,他话又少,也没什么矛盾。”
小谷在旁边点了点头,证实褚赫君的观点,她说,“有次下雨我没带伞,他还把自己的伞给我了。可能今天他恰好心情不好,才会对你这么凶。”
喻年震惊了,他可真是一点也没瞧出祈妄会乐于助人。
他皱了皱脸,又问,“这么说的话,他跟我一样,也是新人啊。”
褚赫君点了点头,“我记得他是老板直接带过来的,原先的咖啡师刚辞职,他就顶上了,其实别说你了,我们跟他都没说过几句话,对他一点不了解。而且……”
褚赫君说着说着,又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自己也不确定的八卦。
总觉得像背后说人坏话。
“而且什么?”喻年奇怪道。
“没什么……”褚赫君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说,“就是他好像跟老板关系还不错,两个人偶尔会聊几句。”
喻年点点头。
这他倒是看出来了,不过也正常,老板嘛,发工资的人,谁不得多聊两句,万一还能涨个薪呢。
他又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心里还是有点烦躁。
祈妄的那只手臂一直在他眼前晃,那上面交错的伤疤,黑色的压抑的刺青,血淋淋的一条细痕,组合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
他对纹身完全没有偏见,要不是怕疼,他自己都想纹一个。
但是祈妄身上的图案,他确实会看着有些难受。
他想起褚赫君说,连祈妄以前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准他当咖啡师以前是混黑道的呢,看他凶巴巴的,一看就很符合。”
他这当然是气话。
小谷听得笑起来,褚赫君却摸了摸鼻子。
“好啦,吃肉吃肉,”小谷又给喻年夹了几块肉,“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第二天,喻年照常去上班,经过一夜的反思,他其实已经心平气和了,昨天的事情说到底是他不对,他已经想好了,要跟祈妄好好道歉。
可他才刚站到祈妄旁边,手里还拿着准备当作道歉礼物的小摆件。
祈妄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而等他磕磕巴巴解释了自己的意思,祈妄也没半点动容。
“我用不着你道歉,离我远点就行。”祈妄说。
他也没有要喻年准备的礼物,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喻年拿着那个袋子,店内人来人往,窗外的汽车鸣笛与行人的笑闹声混合在一起,员工们都在忙忙碌碌。
他看了看袋子里的小狗摆件,是一只很可爱的小柴犬,他特地选了好久,可是现在应该接收它的人不愿意要它,这只小柴犬就显得很可怜。
他当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喜欢他。
他又不是人民币,讨不了所有人的喜欢。
但他在这一刻还是有一点难过。
那天傍晚,祈妄推门进来,他抬眼望见祈妄的侧脸还有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心脏砰砰跳了好几下。
那时候,他是很想跟这个人好好相处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
喻年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再去热脸贴冷屁股,转身也走了。
之后一连几天,他都做到了离祈妄远一点,不仅如此,看见祈妄,他还会特地把脸扭过去。
连视线都不跟祈妄对上。
主打一个单方面冷战。
小谷跟褚赫君知道原因,都有点无奈,这事儿其实说不上谁对谁错,根源还是误会一场。
但喻年单方面闹脾气,跟祈妄也没直接冲突,一点儿也没影响店内的气氛和运作,他俩也没再多说。
反正他俩也看出来了,喻年其实也不太记仇,气消了就好。
休息的间隙里,小谷问喻年,“你不是说最近要搬家吗,搬了吗,需要我跟褚赫君去给你帮忙吗?”
她瞅着喻年这小胳膊小腿的,真不像能自己搞定的。
褚赫君被点到名,也默默往这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喻年吸了口冰水,“不用,我没什么东西,已经快搬好了。”
他之前为了图方便,一直住在酒店里,但是以他现在兜里剩的这点钱,肯定是支付不起长期费用的。
为了开源节流一起进行,他前几天跟着中介跑了好几天,终于租到了一个勉强能接受的单间。
因为是第一次自己租房,他还特地拉上了褚赫君帮忙看房,一通忙活,最后才安定下来签了合同。
虽然那个小单间只有十平米,很简陋,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和卫浴,但喻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自己出来租房,还有点激动。
他跟小谷形容,“那个房间在二楼,楼层很低,但是推开窗能看见一楼的花园,松树长得很高……我准备之后在窗台放一个盆栽。”
他说得兴冲冲的,像小朋友在显摆第一次去春游,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小谷笑眯眯听着。
连在旁边一点的主厨姐姐都投来含着善意的一眼。
“小喻真可爱啊,”主厨微笑道,一边说话一边拆刚到的餐盘,准备今晚就拿来用,“店里还是应该多一点小年轻,比较有活力。”
祈妄在她旁边收拾东西,闻言抬起头,瞥了一眼。
喻年穿着店内给的工作服,做工粗糙的黑色西装,但是穿在他身上,却也被衬得有了几分优雅。
大概是有点热,他脸上红扑扑的,黑色的发丝黏了一缕在太阳穴上,笑得露出了酒窝。
但是他注意到祈妄在看自己,立刻又收敛了,绷着嘴角,一副严肃的样子。
祈妄只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一下。
他想起前几天喻年递给他的那个小豆柴摆件。
真是什么人挑什么东西。
喻年现在看着跟那个小豆柴一模一样,傻里傻气。
下班后,喻年回酒店收拾了他最后一点东西,就去前台退了房,拎着他的行李箱,去到了他租住的新地址。
这是个老小区,靠近市区,还算安静,但是住在这里有很多退休的老人,楼道也年久失修,没有电梯,扶手一摸一把铁锈,弄得手心脏脏的。
喻年行李箱很沉,吭哧吭哧扛着上了二楼,已经累了个够呛。
休息了几秒,他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很安静,楼道里是感应灯,一走进去,灯光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三室一卫的房间,除了一条走道和洗手间,就没有公共区域了,住户的房门上都有一把密码锁,平时互不打扰。
喻年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尤其他的卧室在最里面一间,还有独立卫浴。
房东签合同的时候说过,虽然是三室,但是现在只有他跟隔壁房间有人住,还有一间是空的。
喻年拖着行李箱路过隔壁的时候,好奇地望了一眼。
隔壁大门紧闭,他凝神去听,也没听见什么响动。
也不知道邻居是什么人。
喻年想,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同龄人最好,男女都行。
说不定以后大家还能串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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