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明亮的,被阳光染成了琥珀色的眼睛,含着点惊诧,眼尾微微勾起,睫毛浓密,眨一下,都像要在谁的心上掀起一场风暴。
他当时与喻年只是陌生人,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后来甚至还一度交恶。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实在灿烂美好,让他记到了现在。
.
喻年一直走过了一条街,才见到了自家的车和司机。
这是他刚刚提的要求。
他长了个心眼,毕竟他现在还是贫苦打工的人设,要是突然来了一辆豪车把他接走,那这不仅是人设崩塌的问题了,以后他还怎么在餐厅混啊,别说是祈妄了,连小谷和褚赫君他都不好解释。
哥哥姐姐也由着他,答应了。
现在再坐到车上,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车座升起,行驶平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十几分钟前,他还在餐厅里弹琴呢,再两个小时前,他还在给客人点餐呢。
在外头过了两个月 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了。
想到这里,喻年有点好笑地笑了笑。
他问司机,“我哥哥姐姐现在在哪里啊?”
司机回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正在仁怀路的别墅等您呢。”
喻年心里便明白了。
他们家在C市也有房产,只是并不经常来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市内还有点拥堵,汽车开开停停,他心里也紧张得不行。
但是再怎么紧张,这条路总是有尽头的。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到达了目的地,司机把车一直停在了别墅的入口,下车来帮他开了车门。
喻年并没有立刻出来,在车内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下来。
他挠了挠脸,鼓起勇气,慢慢往大门走去。
这座位于C市的别墅是闲适精巧的乡村风格,占地并不广阔,但是小巧雅致,有漂亮的拱形落地窗,浅色的墙壁,石灰石地板,庭院里草木葳蕤,即使是秋日也别有风情。
这是他姐姐送给哥哥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一切细节都按照他哥哥的心意设计,连茶具上都印着他哥喜欢的紫罗兰。
喻年慢慢走上了台阶,从大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明亮,墙内还点着壁炉,头顶的枝形灯亮着,照着沙发上两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喻心梨和裴照一起回过头。
喻年顿时停住了脚步。
他接受到来自沙发的两道视线,刚刚还挺自在,现在却像有点近乡情怯,态忑不安地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紧张。
三个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裴照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喻年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年年……”
裴照比喻年要高上不少,虽然看着清瘦,却到底是成年男性的身躯,将喻年笼罩得严严实实。
他像是有千言万语,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轻轻拍了拍喻年的背。
而越过裴照的肩膀,喻年看见喻心梨幽幽望着他,也缓慢地走过来。
一只清瘦玉白的手落在他脑袋上,很轻地按了按。
“瘦了。”喻心梨说道。
喻年莫名眼眶一酸。
第22章 谈心
半个多小时后,喻心梨,裴照和喻年都坐在了桌边用晚餐。
总共就三个人,也没去客厅那张长桌,佣人在二楼的阳台上摆好了一张小圆桌,秋天的夜晚也不怎么寒意逼人,正适合赏月。
圆桌上,喻年莫名有点局促。
尤其是离家出走前,他跟喻心梨吵得不可开交,失控之下,两个人都说了一些伤人的话语。
如今谁也没有低头和解,只当作那件事不存在,多少有点强装无事。
喻心梨倒还算自然,她本身就不多话,也不怎么在饭桌说笑。
喻年心里却还有些惴惴,平时像个八哥一样叽叽喳喳,现在却沉默内敛了,只低头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吃饭。
好在两个人中间还有个裴照,从小时候起,裴照因为性格最为温柔,又是大哥,一直在两个人中间充当调和剂。
他一直打量着喻年,也跟喻心梨一样,觉得喻年像是瘦了。他给喻年夹了个糯米酥鸭,一边迂回地问喻年,“在外面两个月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跟餐厅的同事们相处得好吗?其实我有一次也路过你们那个餐厅的,但是当时你不在,我只在外面看了看。”
喻年眨巴眨巴眼睛。
他没想到,他哥居然还特意去过。
“挺好的,”他咽下嘴里的南瓜,擦了擦嘴角,“我在那边年纪小嘛,同事都比较让着我。”
他掰着手指头数,“主厨是个高个子姐姐,经常给我开小灶,给我做红薯烤蛋奶,老板人也很好,就是有点迷糊,还有两个比我大两岁的店员,叫谷雨桐和褚赫君,我们三个经常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凑在一起点外卖。”
“还有个跟我关系最好的,正好住在我隔壁,是我邻居……”喻年说到这儿,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更深了一点,但是怕喻心梨和裴照看出点什么,他又立刻收敛了,只含含糊糊道,“他是我们店内的咖啡师,咖啡做的很好喝,生活上也经常照顾我。”
裴照跟喻心梨对视了一眼,倒不是怀疑什么,而是他们知道喻年说的是谁。
宋云椿兢兢业业定期跟他们汇报喻年过得开不开心,提到过她安排了店内一个员工照看喻年,就住在喻年隔壁,生活上有什么事情都能搭把手。
喻心梨对此挺满意。
如今听喻年这样说,甚至觉得这个员工是“最好的朋友”,她也更放心了一点。
不过她望着喻年单纯懵懂的脸,又在心里叹口气。
可真好骗啊,她淡淡地想,也不知道是像谁,说跟裴照一样好脾气吧,又不如裴照心如明镜。
人家为什么来照顾他啊,难道只因为他长得可爱会撒娇吗,还不是因为老板的要求。
但她摇摇头,也不去戳破这件事。
裴照也笑眯眯的,神色不变,他喝了一口汤,不动声色道,“那我就放心多了,你毕竟才十八岁,又没有在外面生活过,我总担心你会不会在外面受了委屈,又不肯跟我们说。你能过得开心就好。”
喻年被说得又有点不好意思,离家出走毕竟是他任性在先。
他低着头,闷头喝汤。
好在裴照也不是想借此教育他,不动声色地又扯开了话题。
“我上次听你说,你还找了个兼职钢琴教师的工作,你是教多大的小朋友啊,同时做两份工作,会不会太累了?”
喻年立刻又来了精神,摇了摇头,“不会,我是当陪练去的,不是实打实的上课,没有什么压力。我教的学生只比我小两岁,每次去他舅舅经常也在,他一家都挺有素养的,我们处得挺好。”
他想了想,还掏出手机,给裴照看了一眼照片。
“你看,这是我们一起练琴的时候,他舅舅给我们拍的。”
裴照挺感兴趣地凑过来看了一眼,连喻心梨都转过了头,往喻年的手机上看去。
但是等看清照片后,裴照却不自觉轻抬了下眉毛。
原因无他,照片上,喻年旁边坐着的章云尧,实在也是眉清目秀,气质清朗,看着就是走在学校里会吸引小女生眼光的男生。
他虽然知道了喻年喜欢男生,却不知道自己弟弟是属于哪边的,乍然看见这样一个男生靠在喻年旁边,不免会多想几分。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笑,“看着确实挺文雅的。”
“是啊,”喻年一无所觉地把手机收起来,喜滋滋道,“我刚去陪他弹琴,还觉得他性子有点傲,不过处久了发现他就是有点小脾气,但心肠是好的。”
裴照“噢”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继续望着喻年,心里却把这件事在心里记了一笔。
喻年还在叭叭叭地跟裴照分享,说到了他们店里还想搞个执事咖啡屋之类的活动。
正说着,他碗里的勺子轻轻响了一下。
上一篇:谢教授教你做人
下一篇:为什么我还是一只童子鸡?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