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洗洗就睡。”到了南楼门前时,姜阈转身说。
梁东言揉了下眼睛:“嗯,你也早点睡。”
姜阈点头,看着梁东言疲惫拖行的背影,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渐渐将心脏裹挟。
最近降温有点厉害,可能是季节性情绪失调,等太阳出来,或许就不会不舒服了。
姜阈这么想着,回家后把明天冯老师要讲的知识点又看了一遍才上床。
隔天姜阈在冯老师家里开始了密不透风的补习,所有的习题都是地狱难度,冯军自豪地把那些题摆在姜阈面前:“看看,怎么样?”
姜阈拉过试卷,草草看了会儿,转头很给面子地朝冯老点头:“都是很新的题型,冯老师宝刀未老。”
冯军退休前的十几年,一直是苏省高考理科命题组组长,名声在江浙一带很大,他出的题灵活性强、创新性高,不少考生一听他的名字便闻风丧胆。
他退休后,来邀请他出山、返聘、出大价钱为自家孩子补习的人几乎要把他家门槛踏烂,但冯军只想在退休后过轻松闲适的生活,便都拒了。
但姜秉泽和冯军是故交,而姜秉泽现在的身份,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所以在姜秉泽带着姜阈上门时,冯军没一口回绝,而是探了探姜阈的底儿。
姜阈没让冯军失望,他的基础相当好,而且很是聪慧,冯军便答应了姜秉泽,在姜阈高考前给他进行一对一补习。
一天的强化辅导下来姜阈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快涨开了,但冯军和姜阈探讨得愈发兴致勃勃,拖了快两个小时的堂才放姜阈走。
这天八点多姜阈才结束补习,刚拿到手机便看到哐哐哐一大堆消息,葛北思还在群里艾特了自己。
姜阈摁灭手机屏幕,他现在的脑容量已经没法去接收太多消息并回应了,他打了车前往三堡街,下车后直奔南楼的小卖部。
“一包爱喜。”姜阈习惯性把纸币递给小卖部的老头。
老头抬起头来,定睛看了眼姜阈,而后挥挥手,没拿钱:“是你啊,不用不用。”
说着他站起来,伛偻着背走到柜台边上,抽出一包爱喜放在柜台上,他抬头指了指天:“七楼的小伙子帮你存了两包在这儿,付过钱了。”
姜阈一愣:“梁东言?”
老头不知道梁东言的名字,只道:“就是那个跟你一起抽烟还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
姜阈盯着柜台上的黑色外烟,心里感受陌生、像有一小簇烟花短暂地升空,他伸手拿过那包烟,转身走出去点上。
这会儿光站着抽烟什么也不干已经有些冷了,姜阈掏出手机,边抽边看塞满微信的消息。
基本都是葛北思和群里发来的,还有一两条是家里问他是否结束了补习、 什么时候回去......
姜阈没点开家里的消息,只点进了名为“东吴一中养老保险和他的homie们”的群,直接滑到葛北思艾特自己的那块儿,满屏的感叹号。
姜阈在感叹号中艰难地寻找文字,终于看清楚葛北思发的是什么。
葛北思:@ksqhwjzyl@ksqhwjzyl,我知道梁东言为什么会来这里打工了!
沈清临:你侄子这会儿补课呢,看不到你消息。
葛北思:啊啊啊啊!因为这活儿是姚幺给他介绍的!!!
沈清临:那个和他一起转来的舞蹈生?
葛北思:对!姚幺国庆在这接了跳舞的活儿,特地帮梁东言问这还缺不缺人的!两人一起打工,真不是在谈吗?!
下一条消息是张照片,葛北思圈出了台上舞团里的一个女孩,就是昨天姜阈觉得长得尤其漂亮的那个。
孟星:哇,她就是姚幺啊?好漂亮!
沈清临:不然呢?否则怎么能和梁东言谈@葛北思
葛北思:有病啊你艾特我干嘛!
......
姜阈看着他们在群里吵吵闹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收了手机,又点起一支烟,在某一瞬间,真的很想把一整包都抽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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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睡了吗?
现在离九点还有一段时间,家里又催着回去,姜阈草草抽了两支烟,将爱喜继续寄放在小卖部便回了家。
家门口的灯亮着,鞋柜上的花瓶里也插上了新鲜的花朵。
爸妈已经回来了,姜阈开门进去便看到闵萱在客厅看资料,他打了声招呼,闵萱点点头:“我把你的夏季校服都收了,秋季校服放床头了,等十一之后穿秋季校服去,最近降温别冻着。”
姜阈“嗯”了声,路过客厅的步子没停,但闵萱又叫住了他:“我看你最近的消费不少。”
姜阈脚步一顿,闵萱又道:“还有酒吧的。”
“是葛...”
“北思喝的?”闵萱放下笔,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姜阈:“我希望你不要欺骗我。”
姜阈静静地和母亲对视,她能这么说,大概率手里有些什么证据,姜阈叹了口气,点头:“我喝的,最近压力有点大。”
闵萱站起身来走到姜阈面前,她替他将书包从背上拿下来,神色渐渐温和:“高三,有点压力是正常的,妈妈理解。”
“以后不会了。”姜阈微垂着头,像被设定了程序一样保证。
“没事。”闵萱拍了拍姜阈的肩头,强迫着他和自己对视:“在不影响成绩的前提下,爸妈允许你给自己寻求一些释放压力的方式。”
姜阈看着母亲,目光逐渐不解。
“不过,还是得像你现在这样,偷偷地去做。”
闵萱这话一出,姜阈顿时觉得自己周身血液发冷,他抿着唇,面色僵硬。
闵萱洞察一切地朝儿子笑了下:“不影响你自己的形象、也不影响爸爸妈妈的形象就行,去吧。”
闵萱说完便回去继续看资料,姜阈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心脏有种强烈的不适,沉沉扯着自己下坠,所有力量似乎都在这瞬间被耗尽。
回到房间后姜阈看了眼床头摆放整齐的秋季校服,反胃持续上涌,他将校服扔到一边,坐在书桌前打开窗户吹风。
原来他们都知道,知道自己会偷偷去喝酒、知道自己时常忍受不了他们会撒谎,他们只是不在乎。
这多讽刺,姜阈想,自己费尽心机的藏匿,在他们眼里多么像个小丑。
原来只要自己和他们在外人看来一如既往的光鲜就行。
只要自己长成森林里最高大伟岸的一棵树,无论这棵树生长得多么辛苦、是否即将被虫蛀空,都不是他们关心的部分。
他们关心的是,这棵树让人远远望去最蓬勃、最夺目。
姜阈在窗前坐了十几分钟,将这些使他强烈不适的情绪消化干净后,长长舒了口气。
他向来不喜欢自怨自艾,搞清楚所有情绪的由来和催化因素后便能很快自洽。
微信里消息依旧不断,但“东吴吃喝玩乐”安静地躺在聊天框里,不知不觉已经被挤到最下面。
“下班了吗?”姜阈反应过来时消息已经发了出去,他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下一秒又觉得没什么,只是随口关心一句而已。
姜阈问完便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吹好头发已经过了十点。
和葛北思的群聊消息又显示满了99+,“东吴吃喝玩乐”再一次被挤到了下面。
昨天他和梁东言回到三堡街的时间大概在九点五十。
又在公交上睡着了吗?姜阈想,那今天没有人跟他说到站怎么办?
姜阈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梁东言打个电话,目光瞟到和葛北思的群聊,下意识点开,就看到最新的一条消息。
葛北思:他们结束后一起去吃饭了!
沈清临:你还真呆到现在啊?6。
葛北思:嘿嘿,因为我也在和他们吃饭!
葛北思拍了段视频扔群里,是个深夜的烧烤摊,尽管视频一闪而过,姜阈还是看到了穿着白T,沉默地吃着馒头片的人。
姜阈退出了视频,又切过去看消息列表,而群里葛北思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姚幺说她认识我,在学校见过好几次!喊我跟他们一起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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