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感觉自己的魂儿就像扑向岸边的潮水,被狠狠拍碎在沙滩上,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抽空,窒息令我头晕目眩。猛地抓了一把阳台门稳住身形,我连房卡都没来得及拔,扭头就再度冲了出去。
“段紫荆!”喊叫声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雨水打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段——紫——荆!”夏日的雨并不凉,但我跋涉在雨雾中,仍遏制不住地浑身打颤。你很难形容那种恐惧因何而起——潜意识里,我觉得他不会那么蠢,因为赌气这天气都不及时上岸,但我找不着他,万一呢?万一——
不不不,没有万一。我一边往海边走,一边频频回望酒店房间的阳台,这天气,从上往下看一览无余,可真走在海边,我根本判断不了在阳台上看到的海中那一团黑影,到底在哪个位置。
“段……”
一股大力突然自身后扯住我,猛地拉我进一个怀抱里。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熟悉的轮廓,我愣了几秒,提到嗓子眼马上就要蹦出来的心忽而就落了下去。但同时落下的还有崩溃的理智,我挣扎出来,狠狠抽了那厮一耳光。
27.
海边的雨来得猛去得也快,一时三刻的,雨就停了,空气愈发湿润清新,连带着星星都比别处亮了好几分。
我趴在阳台上,海面上渔灯点点,宛如星子铺就。我发了一阵呆,有点头痛地发现,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
大喜大悲,一惊一乍之后,只余深深的疲惫。
“嗤”地,打火机火苗摇曳,我拆开烟盒,抽出烟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出发前段紫荆说给我的礼物。是他给我的,第三包黑冰。走的时候顺手揣在背包里,壳子都被压得有点皱了,不过没关系,这会儿我非常需要来一支解解压,提提神。
他给我的第一包是多久消耗完的?不记得了,好像很快。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太好,常常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就点一支,让它静静地烧,快灭的时候才小小地吸一口,只为维持火不灭,直至清凉的烟草味充盈整个房间,我那不知因何焦灼的心才能稍稍松快些。
第二包就用了很久,那会儿,我觉得我生活蛮顺当的,偶尔深夜里想起春和,靠在网上插科打诨放嘴炮,很快就把那股劲儿混过去了。只有在开心或者难过快要到达情绪阈值的顶峰时,才会点一支,让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闭上眼睛,好像还总能在薄荷烟草味中,闻到一丝蔚蓝的香味,浮动的,私有若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黑冰,它就像一个不会说话也不常常出现的朋友,抚慰了我许多四下无人的夜,无处安放的心情。
它是默不作声的陪伴,阴魂不散的提醒,反反复复地在我脑海深处萦绕:
记住我。记住我。
用嗅觉,用感官,用半宿满怀的温暖,用很多个迫切需要倾诉的夜晚。
一双臂膀突然从身后搂住我,紧接着,一个还没吹得干透的脑袋便沉沉地压在了我的肩头。
我闭了闭眼,“滚远点,莫挨老子。”
段紫荆不,他抱得更用力了些,腾出右手捉住我的手,就着我指间的烟吸了一口。
“我都挨了你一巴掌了,还没消气呐?”
“你脸皮多厚啊,一巴掌上去连个印都没有。”
“对不起。”细密的吻落在我耳垂,温热潮湿。“我是真的……很患得患失,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你只是想睡我。”
“……”我避过他的吻,费力扭头,瞪他。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你这个人是个烂好人,我很怕你出于别的理由——不管是觉得愧疚,补偿或者是怜悯,而同意跟我……”
烟快烧到头了,我吸了最后一口,烟灰簌簌落下。我摁灭了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段豆豆。”我说,“你实习那会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没有谁能强迫苏老师做不想做的事情,情感和金钱要挟都不行。”
我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任他将我圈在阳台的栏杆与怀抱之间。沙滩上的串串灯和路灯照亮他的面庞,也映得他的眼神更加晦暗不明。
我伸手抽去他腰间浴袍的腰带,“你到底会是不会?”
“不太会。但是,我喜欢的人,他会。”段紫荆捉住我的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我好像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人,他的手很漂亮,右手中指处有一个小小的茧。”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想抽手,却是已经迟了。滚烫的唇贴在我的指端,鼻息温热地扑来,紧接着,是犬齿轻轻噬咬。
“你做个示范,教教我啊。”
作者有话说:
凑,我真是个禽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明儿休息一天,周五完结哈
第122章
28.
再次接到老杜的电话,是这年的八月底。是夜,段紫荆今天格外亢奋,因为公司拉到一笔资金,于是他们晚上接待投资方,稍稍喝了几杯。
衫上依旧是蔚蓝的味道,但沾染了些酒味。于是我给他递睡袍时,就有点不太高兴。
“……你有意见就直说,别憋着让我猜。”段紫荆心虚地举手,“我就喝了一杯。”
“你知道‘蔚蓝’有个别称,叫做‘渣男香’吗?”换下来的衣服还带着体温,我说,“嗯,再配上这么浓的酒味,这是什么?这是名利场的味道啊,这是double渣男的味道……”
浴室门突然打开,一只胳膊伸出来,把我拽了进去。
在空调房里待久了,皮肤变得沁凉,于是方遇热水时总会格外敏感。这人自打发现了这个秘密便一发不可收,于是调热一个度,直接一道热水对着我的尾椎骨喷。
“……”我咬牙,酥麻感自尾椎骨向上爬去,几乎跪不住。胸前贴着冰冷的浴缸瓷砖沿——他故意的。段紫荆的声音像热气一般氤氲,附在我耳边道:“苏景明,你今天好酸。”
“酸就酸吧,难得你吃一回醋,我还能让你不放心?”
浴室里的闷热让我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只能任人宰割,这家伙小人得志便张狂,不管不顾没轻没重的,说是安抚,用力却并无抚慰的温存。
到最后,是我连声央求,借口手机在外面已经响了好几回我不能不接,才求得一线生机。
他慢条斯理地把我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身体和头发,裹上睡袍,见我急着去客厅拿手机,又不满地“啧”了一声,径直把我抱回卧室,然后折返到客厅里取来手机,头顺势搁在我肩上,光明正大偷听。
“干嘛?”电话还没接通,我瞪他。
“谁啊,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他委屈地控诉,“搅了我的二人世界,还不让我知道嘛!”
“……”
老杜东拉西扯,吞吞吐吐的,我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老杜说,“春和下个月结婚。”
握着我右手的那只手紧了一下,紧接着若无其事地抓起我的手指,一根根掰着玩。
“哦。”我问,“在哪办?”
“在京吧。你……什么打算?去不去?”
“为什么是你来问我?”我平静地反问,“春和自己怎么不来问?”
“景明,你别这样。”老杜很为难,“春和他……”
“我这首席伴郎的待遇也太差了,那么多环节,他都不要亲自跟我交待下的吗?”我打断了他。
右手交握着的那只手顿住了。我从他掌中抽出,换了个姿势,揽住他肩膀,“对了,我要带个人去。”
“好好好。”
挂了电话,我跟段紫荆头挨着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你如果觉得不太方便的话……”
“方便。”我说,“我想带你去。明天陪我去给他找件礼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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