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是指求饶或者呼痛的声音,自始至终陆宜年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疼痛都隐藏得很好。
然而无论疼痛阈值有多高,只要是人,那就一定会被伤害。
陆宜年想用这种方式让周祎死心,可是他越对周逢厉维护越能体现两人关系不一般。
这下周祎来了兴趣,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于是他阴阳怪气地反问手下:“他是哑巴啊?”
这个问题倒真把保镖问懵了,时间紧迫他们只是粗粗调查了陆宜年的资料,还真没关注陆宜年究竟是不是哑巴。
几年前陆家那场家宴,周祎也没注意陆宜年有没有说过话。
周祎哼笑一声,不知是谁领会到周祎的意思,递过来一把锋利的小刀。
男人走了几步,慢慢走到陆宜年面前。
萦绕在上方的阴影在此刻终于落了下来。
初秋轻薄的衣料只能阻挡渐渐变凉的气温,如今浅色衬衫上沾了水渍,灰尘,脚印,变得一团脏污。
陆宜年痛得呜咽一声,忍不住蜷缩起来。
浓重的血迹瞬间掩盖了衬衫上的其他痕迹,周祎没错过那声痛呼,挑起眉确认道:“我就说嘛,明明就是会说话的。”
小刀直接贯穿柔软的皮肉,痛觉从小腿蔓延到全身,让人窒息的痛楚令陆宜年有一刹那的晕眩。
他不自觉地挣扎,自认为大幅度的动作在他人眼里其实只是古怪地抽动了两下。
不管对这个男生还是对这个名字周祎都是陌生的,不过这没关系,陆宜年看起来比他那个弟弟要好对付得多。
地下室的糟糕环境似乎为一些行为提供了便利,过激的举动变成合理化。再严重的伤口在幽暗的光线包裹下,好似也变得不那么严重。
周祎记起昨日周老的责备,责备他不够心狠不够果断才造成现下的局面。
拿在手上把玩的小刀根本看不清刀身上面的血渍,周祎语气阴恻恻,终于进入了正题。
实际上这时陆宜年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他艰难睁开眼,费劲去消化男人说的那些话。
周祎说这个地下室就是曾经关周逢厉的地下室。
他质问陆宜年跟周逢厉是什么关系,也很好奇拿陆宜年去威胁周逢厉会有什么效果。
周祎还说假如陆宜年愿意当哑巴也不要紧,每隔二十分钟陆宜年身上都会多一道伤口,从腿部逐渐上移到心脏。
最后周祎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主动联系周逢厉,他很希望那个时候陆宜年还活着。
换季流感对于体质好的人而言只需要几颗消炎药,今天早上周逢厉就已经退了烧,能正常去公司上班了。
这一整天周逢厉都在处理出差回来的工作事宜,他和陆宜年的聊天也断断续续。
两人最后那句聊天停留在下午五点,后来周逢厉会见了一位客户。
等公司的事情忙完,周逢厉才发觉男生迟迟没有回消息。
周逢厉有陆宜年的课表,今天晚上陆宜年并不需要上课。
手机左上角显示这个时刻的时间,21:16。
与自己居住的小区相比,周逢厉明显更熟悉老城区。
站在楼下周逢厉就能看见陆宜年那间出租屋,如今没有亮着灯。
周逢厉走进楼道,上楼,拿钥匙开门。
天花板那盏灯不论怎么换灯光永远都是灰扑扑的,周逢厉快速扫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书包。
说明陆宜年一直没有回家,但是最后那段聊天男生明明告诉周逢厉自己已经到家了。
周祎没有在那栋别墅逗留,手下的人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好。
夜晚周振国在庭院里散步,周祎又回了老宅,祖孙俩恰好能闲聊片刻。
半个小时前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周祎下意识地拿出来,等看到来电显示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手机主人给对方的备注是坏狗,周祎笑容怪异,划开接听键,果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逢厉花了一点时间才进入周家老宅,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保安不认识他,验明身份才准许通行。
老宅的庭院莳花置石,到了秋季别有一番景色。
周逢厉到达的时间周老恰好去了书房,周祎独自坐在庭院,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讲道理如今的形势对周祎有利,话语主动权怎么说也应该在周祎手里。
如果半个小时前周逢厉没有在这通电话中听见陆宜年的名字,或许他还能多点耐心。
周逢厉甚至没有给周祎开口说话的机会,可能也是周祎自己疏忽,忘记了现在的处境。
——他身边是没有保镖的,而在单独面对周逢厉的时候,周祎几乎不会有任何胜算。
摆放在庭院的那些假山石头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坚硬的头骨不断敲击撞击造型嶙峋的石块,周逢厉半蹲在地上,神情极度漠然。
蜿蜒的鲜血从发缝渗出,随着男人的动作溅在那些石块上,弄脏了周围名贵的绿植。
昏暗的夜景成为了最好的掩饰,血腥的伤口被夜色包裹,周祎那张脸以诡异的形状凹陷下去。
周老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庭院的场景。
男人阴沉的眉眼隐在漆黑的光影下,黏腻的血水沾满指腹,他微微用力,迫使对方抬头。
周逢厉垂着眼睛,询问的语气压抑又危险,透露着一股难以自控的暴戾:“陆宜年在哪里?”
第43章 等你睡醒我们就分手。
漫长的痛觉伴随着情绪变化,游离于神经末梢,会产生无数不愉快的感受。
心率加快、血糖升高、汗腺分泌增多,痛苦、焦虑、烦躁不安,从生理和心理折磨着人类机体。
阴暗的地下室时不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这群保镖不死心的质问。
血迹弄脏了整件浅色衬衫,陆宜年昏昏欲睡,耳畔萦绕着不规律的水滴声。
水滴声从墙角传来,墙角四周都是一滩一滩浑浊的水渍。
地下室潮湿阴暗,处在这样的环境那些负面情绪又能被无限放大。
那把尖利的小刀划开细嫩的皮肉,疼痛从最开始的剧烈到如今的麻木。
蜷缩在墙边的男生昏昏欲睡,呼吸声轻得都听不见了。
陆宜年吃力地眨了眨眼,他觉得眼皮好重,又觉得困顿疲惫。
其实不仅仅是眨眼,呼吸、思考,这些最简单的行为现在陆宜年做起来都十分困难。
几个小时的时间,以陆宜年眼下的状态无法想清楚很多事。
不过那些保镖一直进进出出,企图从自己口中撬出问题的答案,那看起来周祎的计划并没有得逞。
——所以陆宜年考虑的第一件事希望周逢厉不要那么快发现自己的行踪,毕竟周逢厉表现得越焦急越能证明陆宜年对周逢厉究竟有多重要。
第二件陆宜年继续思索昨天那件事,他同周逢厉的分手。
从周祎的反应能看出来他根本不在意陆宜年的死活,假如这一次陆宜年侥幸捱过这场风波,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跟他分手。
大概会愿意的,尤其陆宜年还利用了这样的时机。愧疚占据上风,无论陆宜年说什么周逢厉都会答应下来。
实际上陆宜年不愿意让周逢厉愧疚,当初谈恋爱肯定是你情我愿的。如今陆宜年被挟持,也没有人逼他去为周逢厉付出。
陆宜年也是自愿的。
几年前周逢厉遇见陆宜年,才得到生存的空间。如果没有陆宜年,周逢厉可能早就消失在周家的家族内斗中。
这个期间显然不能计较谁付出得更多一些,感情谈论不了公平。
但是陆宜年现在不想跟周逢厉继续恋爱了,假如不利用这个机会,他们的分手成功率会大大下降。
陆宜年特意数过时间,小刀在自己身上划出的第六道伤口,这个难题他思考了足足两个小时。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陆宜年想分手又不想伤害周逢厉,这好像一个死局。
疼痛令心跳的速度很快,男生呼吸微弱,似羽毛那般轻。
好疼呀,这是陆宜年考虑的最后一个问题,把以前挨的那些打全部加起来,都没有现在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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