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宜年学习成绩很一般,偶尔也会出现试卷太难题目不会做的情况。
认识周逢厉以后陆宜年便拿着那些难题让周逢厉帮他做,最开始周逢厉根本不会理会陆宜年。
后来周逢厉就能看见陆宜年趴在台灯下愁眉苦脸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陆宜年手里的笔转移到了周逢厉手里,周逢厉把解题过程写在草稿纸上,陆宜年再把这些内容原封不动地抄在试卷上。
因此今晚乍一听到陆宜年说头疼,周逢厉以为是陆宜年新找的借口,想让自己帮他做作业。
头顶天花板中央那盏灯总是灰扑扑的,周逢厉看着陆宜年慢吞吞地放下书包,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陆宜年。”
被点名的男生闻言转过来,周逢厉凝视对方惨白的小脸,皱起眉:“哪里不舒服?”
“……头晕。”话还没说完陆宜年便蹲在了垃圾桶面前,开始不受控制地呕吐。
周逢厉走到陆宜年身边,摸到了陆宜年额头的冷汗。
明明昨天陆宜年还好好的,今天的气温也跟昨天差不多,陆宜年不至于会感冒发烧。
陆宜年吐了一阵觉得舒服了一些,眯起眼睛跟周逢厉描绘自己头疼的位置。
这会儿周逢厉才醒悟陆宜年说的头疼是真的脑袋疼。
陆宜年靠过来,挨着周逢厉的肩膀。周逢厉安抚似地摸了摸陆宜年的脸颊,接着在他的后脑勺上摸到了一个肿起来的包。
那也是周逢厉第一次知道陆宜年会被学校的同学欺负,那些同学把课桌上的保温杯当成玩具,午休的时候顺手砸向在他们前方睡午觉的陆宜年。
“我们去医院。”
陆宜年使劲摇头,大概是有轻微的脑震荡,这一摇头陆宜年眼前立刻出现了许多星星。
这两天孟汀烟出差培训,诊所关了门,除了孟汀烟他们信不过其他医生。
挨着自己的男生似乎并不在意后脑勺的血肿,周逢厉听他嘀嘀咕咕地说话,原来是在跟自己分享他的想法。
“你不能去医院所以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但是现在好晚了我想睡觉,等明天睡醒也许就不疼了。”
回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在小区楼下找到周逢厉,陆宜年小声说道:“哥哥,我已经保护你一个月了。”
“你不可以被找到,不然再被关进地下室就更可怜了。”
实际上比起自己,周逢厉觉得陆宜年现在这副被人欺负的模样也挺可怜。
四周光影灰暗,周逢厉沉默片刻,伸手轻轻去揉陆宜年的脸颊。
然后低声夸奖他:“你很厉害陆宜年。”
第31章 心碎纪念日。
夏日伴随而来的雨季漫长又黏人。时间倒退到一个月前,某天凌晨,孟汀烟的诊所迎来了一位陌生的病人。
诊所很小,冷风空调被设置到最低温度。昏黄的光线反射在掉漆的墙面上,晕出一片朦胧漆黑的身影。
诊所里只有一张病床,穿着T恤的男生搬了塑料小凳坐到病床边,安静地盯着静脉针扎进周逢厉的血管。
而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穿着陆宜年的校服,过于宽大的校服穿在周逢厉身上倒是意外合身。
输着液接下来要处理周逢厉感染的伤口,实际上周逢厉身上伤口很多。新的旧的,相互交叠,显得触目惊心。
孟汀烟向来没有八卦的喜好,但因为对方是陆宜年,于是多问了一句:“哪里碰上的?”
“我家楼下,对面不是有一个巷口嘛。”陆宜年小声回答,大致给孟汀烟描绘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放学的时候下着好大雨,他靠着那个水泥围墙,我走过去就看见他了。”
距离陆宜年放学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在出租屋陆宜年有对这些伤口做过简单的处理。
假如感染的伤口没有致使病人产生高热的症状,陆宜年多半也不会带他来诊所。
两人聊天没有避着周逢厉,正在输液的药水有止痛的作用,可以减少病人的痛苦。
病人身上除了深浅不一的淤青,最严重的伤口是在腰侧,居然有七八公分,纱布拆开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孟汀烟蹙了眉,随口问道:“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是哥哥。”陆宜年眨眨眼,不情愿地努努嘴,“他不愿意来呀,说没关系,睡一觉就会好了。”
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待了那么长时间,惊人的忍耐力和强大的身体机能使周逢厉每一天都能顺利醒过来。
周逢厉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他都能顺利逃出地下室,腰腹这些错乱的伤口他自然也可以熬过去。
外伤治疗是孟汀烟的强项,即便如此陆宜年也在一旁等待了好长时间。
或许是凳子太小,陆宜年只能蜷缩着坐,看上去特别乖巧的模样。
等到孟汀烟终于处理完离开,陆宜年连忙拖着自己的塑料小凳坐过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输液的速度,凑到周逢厉身边很轻声地询问:“……你疼不疼呀?”
实际上周逢厉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刚认识的高中生交流,而对方以为周逢厉是疼的没有力气说话,于是趴在病床边跟周逢厉聊天,小声说了一段很长的话:“这个姐姐脾气怪怪的,但她人很好。以前我救了她那只想跳楼的猫,后来我生病不舒服来她这边看病她都不收我钱。”
“今天也没有收我钱,刚刚孟姐姐说了,在我们离开之前她都不会再接诊了。”
“这里没有摄像头的……”男生小心翼翼碰了下周逢厉输液的右手,看见了周逢厉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哥哥,如果你觉得困了就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你。”
话虽如此,几分钟后先睡着的却是陆宜年自己。大概诊所特别凉快,陆宜年年纪小又没有熬夜的习惯,精神一放松就困得睡着了。
陆宜年趴在病床边,枕着自己的手臂。脸上的脸颊肉挤压出微微的弧度,额发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眼皮上那颗小小的痣。
四周更安静了,偶尔能听见屏风外传来翻阅纸张的声响。
其实在药物的作用下周逢厉也很难睡安稳,他习惯了警惕、防备,和身体带来的不间断的疼痛。
孟汀烟来换药水时周逢厉第三次睁开眼,身旁陆宜年仍然睡得很香,背上盖着一条棕色的小毯子。
“还有两袋,可以再睡一会儿。”医生说的话看似在表达关心,可孟汀烟的语气很敷衍。她换完药水,很快走了出去。
最后两袋药水输完,外面天都亮了。天亮以后又开始下起雨,与夏日的暑热融合在一起。
病床上的动静惊动了睡着的高中生,陆宜年脑袋动了动,慢慢醒了过来。
眼睛都没睁开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周逢厉的手臂,细瘦的手指来回摩挲了两下,发现对方的皮肤温度终于不像几个小时前那么滚烫。
退烧后周逢厉身上也有了力气,他起身艰难站起来,下意识推开了凑过来的男生。
这是自己潜意识的举动,周逢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先推开了陆宜年。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周逢厉始终保持着拒绝的姿态,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我身上脏。”
男生似乎对周逢厉的解释很不满意,他伸手来抓周逢厉的校服袖口,不满地嘟囔道:“……我的校服才不脏。”
天亮以后这片拥挤破陋的老城区渐渐热闹起来,忙碌的上班族陆陆续续离开小区,曲折狭长的巷子开始热闹起来。
陆宜年特意挑那种人少的巷子走,他在这里住久了,对这边的路况十分熟悉。
回去路上男生一直拽着周逢厉的袖子,这仿佛是一个牵手的动作,可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雨雾朦胧,陆宜年低着头走得很慢,有意照顾着周逢厉满身的伤。
这是周逢厉跟陆宜年的第一次见面,开始于夏季的一个阴雨天。
出租屋只有一张床,最炎热的夏天过去以后,屋里终于不像一个月前那么闷热。
一台老旧的电扇档位被开到最大,发出很大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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