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先生。”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但极度紧绷后的放松却让乔清许撑着的那口气一泻千里,他感到头昏脑涨,手脚麻木,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开口说话。
“我来晚了。”姬文川拧着眉头,眉宇间有恼火,有急躁,有心疼,但语气总体还是很克制,“发生了什么事?”
乔清许完全无法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一回想就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还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保安主动给姬文川说道:“我正值班呢,听到园区里有人在喊,过来一看好家伙,他就挂在蹦极那儿,把我吓了一大跳。”
“蹦极?”姬文川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管事的也跟着凑热闹:“他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肯定有人推他才会掉下来,这也太恶劣了。”
从车上下来的两个民警跟那两人问了问事情经过,接着回到乔清许身边说:“现在能做笔录吗?”
一旁的护士看了看温度计,插话道:“他发烧了,要不还是先去医院检查检查?”
姬文川立马道:“去医院。”
老实说,乔清许也很想缓一缓,毕竟他吓得够呛,还没有从惊吓中彻底抽离出来。但比起消化这股情绪,他更想抓到恐吓他的那两个人。
他拉住姬文川说:“先做笔录吧,我知道那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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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分局的办案中心灯火通明,尽管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敞亮的办公区内还有不少警察在处理事情。
陈秘送来了衣服和鞋子,姬文川给乔清许接了杯热水,直到这时,乔清许才彻底镇定下来。
办案民警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着视频,乔清许坐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就是这两个人吗?”
“这是唯一拍到他们的视频,是一段行车记录仪。”警察说,“你说他们是古玩市场的人,你认不出来吗?”
小兔崽子、小白脸、见一次打一次……
这些骂人的话加上身处于紧张的环境中,让乔清许回想起同样的经历发生在他刚回国时,在古玩市场拆穿了店主卖假货。
当时追他的人有好几个,他也没有看清那些人的具体长相。
“我听声音听得出来。”乔清许的喉咙烫得厉害,说话也没有太多力气,“还没有抓到他们吗?”
“已经查到住址了,应该很快就能抓到。”警察说。
坐在旁边的姬文川不耐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尽快。”
“你还有印象被他们装进箱子里吗?”警察继续播放视频,“他们可能会说那里面不是你。”
“没有。”乔清许皱眉摇了摇头,“我刚回家就被迷晕了,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蒙住。”
这时,视频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只见那人非常好心地帮忙把行李箱搬进了面包车里。
乔清许简直难以置信,嗖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没力气都挤了些力气出来:“姬文川,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保镖?”
自从成年之后,姬文川就没被批评过。
现在自家小朋友要批评他,他也只能虚心受着。
他用手肘撑着桌面,食指和中指抵着太阳穴,眼神闪躲开来:“已经叫他滚蛋了。”
乔清许喝了一口热水,平复好心情,继续对警察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两人怎么进到的我家里,他们肯定是从正门进入的。”
“你怎么确定?”警察问,“你们小区都是七层楼的楼房,你家住四楼,无论是从下面还是上面,都很容易爬进去。”
“因为他们动了我鞋柜上的东西。”乔清许说,“如果是从窗户爬进来,至于特地去玄关参观吗?”
警察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乔清许的说法:“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你家的钥匙。”
“也不排除他们会开锁吧。”乔清许头晕得厉害,但还是在尽可能地思考所有可能性。
“好。”警察说,“这事儿我们会着重调查一下。”
人暂时还没抓到,乔清许和姬文川也不可能一直耗在警局里。
去医院检查了一番,乔清许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风寒,需要好好休养。
回到锦城酒店时已是半夜,乔清许吃了感冒药,简单冲了个澡就窝进了被子里。
往常厚厚的羽绒被总是无比舒适,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乔清许在床上躺了半晌,膝盖和脚踝却越来越冷,好像被窝都变成了冰窖一样。
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他从被子中探出下巴,朝着卧室外叫了一声:“姬文川。”
姬文川还在客厅里打电话,自然听不见这有气无力的声音。
乔清许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姬文川。”
以往直呼姬文川全名时,乔清许多少都带着点责备或控诉的意思,但今天这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只剩下了撒娇的意味。
没办法,他现在真的真的真的很需要某个老先生。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姬文川走了进来:“怎么了?宝宝。”
“我冷。”乔清许裹紧了被子说。
“我把暖气开高一点。”姬文川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乔清许叫住了姬文川,“我要你抱着我。”
姬文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没辙地躺上床,把乔清许揽进怀里:“我在交代他们今晚必须把人找出来。”
乔清许往姬文川怀里靠了靠,闷闷地“嗯”了一声。
“到时候让他们蹦极,蹦到你满意为止。”姬文川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乔清许还是会生理性地感到恐惧,但有姬文川在身边,这股恐惧已经消散了不少。
他把脑袋埋在那温热的胸膛,想要驱赶心里的后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姬文川揉了揉乔清许的后颈,“你搬过来住,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候乔清许也没心思考虑约法三章的事了,乖乖应了一声“好”。
“还冷吗?”姬文川问。
乔清许的额头倒是很烫,但双脚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
“脚冷。”他说道。
姬文川往下摸了摸,说:“把脚给我。”
乔清许蜷缩成一只虾子,把双脚踩在了姬文川的手掌中。
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通过皮肤输送过来,比羽绒被好使上百倍。
兴许是觉得这双脚丫子冰冷得过头,姬文川又把乔清许的脚按在了自己滚烫的小腹上。
“好点了吗?”姬文川问。
“唔。”乔清许舒服得话都不想说了。
感冒药开始发挥作用,浓浓的困意袭来,乔清许很快睡了过去。
梦里出现了高高的蹦极台,像是行刑台一样,散发着令人胆颤的气息。
乔清许能够很清醒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做梦,但他就像是鬼压床一样,无论如何他也醒不过来。
他拼命地抵抗,拼命地呐喊,想要摆脱这个噩梦,终于,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睡衣基本上被汗水打湿了,身旁没有人,客厅里响着姬文川发火的声音。
乔清许应是只睡了没一会儿,姬文川的打电话还没有打完。
他似乎很生气地在跟人争论着什么,乔清许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姬文川生气的时候也会这么可怕地动怒。
再次睡去多半又会做噩梦,乔清许索性披上姬文川的大衣,来到了客厅里。
原本暴躁的表情在看到乔清许后瞬间柔和了下来,只是姬文川的语气仍有些冰冷:“你自己看着办。”
挂断电话,姬文川朝乔清许走来:“吵醒你了吗?”
乔清许做了噩梦,巴不得姬文川吵醒他,不过他也不想特意提噩梦的事,只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市长。”姬文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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